“红尘”一词,最早出自汉代文学家班孟坚所作《西都赋》中“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代指繁华城市中的名利烦扰。
后被佛教中人引为“尘俗人世”之意。
现在范正源让姚名成去接受红尘炼心,意思他大致听懂了,却非范正源讲的那般好听。
“师父,你要让我一个人出去做流民?流浪五月时间才能回来?”
姚名成自认为自己平日里脾气还算不错,可这也不代表范正源现在可以拿他当猴子耍,在这张个嘴随便乱忽悠他。
他放着好好赤心儒生,教授弟子,佳人美食伴床头的日子不过,跑去当那什么狗屁流民。
范正源敢说,他都不敢继续听下去,唯恐脏了自己耳朵。
“诶,什么叫流民,红尘炼心,你靠诗词启蒙文心这条道路行不通,就只能靠增长自身阅历,见识,再来寻求文心塑立呀!”
“可增长我自身阅历见识的方法有那么多种,师父你带我去历练不行吗?为何非要我独自一人去当流民。”
“你之红尘炼心动辄数月,为师我还要坐镇岳县文庙,如何走得开?还是说……你忍心让易清陪你一起四处奔波,餐风饮露?”
范正源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淡然微笑表情,只不过他这笑容落在姚名成眼里。
让其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其实吧,我觉得我还是能再尝试感悟下小池和赋得古原草送别那两首诗。”
面对未来清晰可见的凄惨流民生活,姚名成突然觉得依靠诗词启蒙没什么不好的,谁说这两首诗难感悟的。
他认为这两首诗的存在可太棒了。
“小池就免了,只需要再试试赋得古原草送别就行了。”
范正源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没有过多说些什么,仅是提醒他不用再去小池这首诗上白费气力。
“为何啊师父,小池为何免了?”
“因为我觉得小池这诗不适合你,你不是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吗?还要闯天门。小池这诗写的什么东西我问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写的诗人对大自然中万物蕴含生机的喜爱啊,怎么了师父?”
姚名成脑中快速回忆完诗文内容,不解问道。
“对啊!诗人对万物蕴含生机的喜爱,那我现在把你赶去城郊林子里,你开心吗?”范正源说话眼神中带有浓重嫌弃意味道。
“等你哪天真正有这个闲情雅致,去小池边看蜻蜓立在荷叶尖头上,再谈体会感悟吧。”
“哎……”姚名成无奈低头,继续默诵出声赋得古原草送别此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浩瀚原野之上,姚名成重临此境。
在他眼前出现的赫然是一整片望不到尽头的浩瀚草原,与此同时出现的……
还有一位站立在他不远处的诗人。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姚名成麻了,为什么自己脑子里想象情境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到这人,想到他要送别的友人。
不管他不管他,离离原上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啊!
“你大喊大叫干什么?发癫啊。”
大成殿内,被姚名成突然拍桌喊叫声吓了一大跳的范正源骂道。
李易清在旁同样是侧目而视。
“师父,为什么我现在想象诗句情境的时候,脑子里总会蹦出那诗人送别友人的场景。”
范正源闻言皱眉,“你不去想这诗的题目,就只想诗文内容,怎会有送别场景。”
“好吧。”姚名成虽不太认同他给出的这个解决方法,也还是想再正式尝试一下,刻意忽略掉诗文题目。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
如果姚名成知道原野上这位诗人名字的话,再次见到他,应该同他打声招呼的。
“不行啊师父,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诗的题目,我是在默诵完诗文内容,脑中出现原野情境以后,他就出现在我身边了。”
“噗嗤”坐在姚名成旁边的李易清忍不住笑出声来,“照你这么说,他还成鬼缠着你。”
好笑吗?在姚名成看来,真不好笑。
“诗人与你脑海中感悟情境一同出现……你看得见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吗?”
范正源口中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什么。
“他长什么样子……看不见,我只知道他好像是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袍衫,头上还戴了顶黑色幞头帽。”
姚名成眉头紧皱着,在努力回忆那名少年身形穿着,浑然不觉身旁两人目光异样。
“穿着袍衫,头戴幞头帽……”范正源内心惊诧之余,扭头望向李易清。
直到看见她也点头肯定后,他才敢确信自己耳朵没出问题,心里想的更没出错。
“你小子啊……你小子,哎……我这里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
伸手隔空点了点姚名成,范正源脸上尽是无可奈何的苦涩笑容。
真就印证那句老话,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两个消息?还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那我先听好消息,师父你说吧。”
姚名成尽管有些不理解他此刻突然说的话,依旧出于自身习惯道,想先听个好消息高兴高兴。
“好,坏消息是这红尘路你现在非走不可了,好消息是你无需再费力启蒙文心。”
范正源点点头,并未按照他说的去做。
之所以他要事先询问下姚名成,纯属礼貌,无关告知顺序。
“红尘路非走不可……无需启蒙文心。”
姚名成愣在凳子上还没缓过神来,他没搞懂,他师父说的这两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还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师父!
“什么叫红尘路非走不可,什么叫无需费力启蒙文心啊?发生什么事了吗师父?”
“袍衫,幞头帽,前朝文人最喜欢穿什么衣服你不知道吗?在你脑海情境中出现的少年,不是幻想,是真的由诗文之灵幻化而成的诗人模样!”
话音刚落,姚名成目光之中陡然出现变化,变得与范正源方才震惊模样如出一辙。
包括殿内李易清看向他的眼神亦是如此。
范李二人心头震惊还未平息,震惊行列中已然再添姚名成一人。
“不是我自己的幻想?是真的诗人模样!”
震惊过后,紧随而来的便是茫然,姚名成实在是理解不了,他脑海中为何会出现诗人的真实样貌。
他明明没见过诗人,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会知道他长什么样?
以及这“诗文之灵”,同样是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新名词。
好在范正源及时让自身激动心情平复了下来,继续为姚名成解释道:“诗文之灵,是诗人在写下这首诗时,他本人赋予这首诗的灵韵显化而成。
得益于名传录将这首诗收录进去,蕴含在诗内的灵韵有资格初具人性,化作灵的存在,潜藏于诗文字里行间的内容之中。
只可意会,不可明视。
诗文之灵身上具备的那一点点人性,是诗人赋予它的。故而它可以算作诗人化身,始终存在于诗文意境之中。
直至诗文背后蕴含力量彻底消散,被永久驱逐出名传录,诗文之灵才会随之陨落。”
说这么多,总而言之,姚名成可以将诗文之灵看作是,诗人本身对他的最大程度认可与帮助。
相当于让他直接借此诗文,能够一步成就自身文心塑立。
当然,这份认可与帮助是有代价的。
根据范正源合理推测,诗文之灵认可姚名成的缘由,以及需要他付出的代价……
十有八九是与这首诗后面那段早已遗失了的内容相挂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