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记忆投影 机械纹路
雨珠悬停在半空，折射出七彩光晕。董欣望着掌心萌发的樱枝，嫩芽上细密的星纹正在缓慢流动。说书人留下的野山樱在案头无风自动，花瓣间隙渗出靛蓝色汁液，在木纹间勾勒出陌生文字。
"；因果线收束之时，观测者自现。"；
她忽然听见血管里星砂流动的声响，这声音与昨日白剑南佩剑共鸣的频率完全一致。茶馆梁柱上的铜铃突然齐声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半空凝结成无数镜面。每个镜中都倒映着不同年龄的董欣——垂髫少女正在溪边捡拾星砂，青衣女子在祭坛前剜目，白发老妪将枯枝刺入心口...
"；你终于发现了。"；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穿蓑衣的说书人不知何时站在门槛外，竹篮里的野山樱已化作青铜雕像，"；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变量。"；
董欣转身时腕骨剧痛，昨夜燃烧的星砂锁链在皮肤下显形，化作发光的经络。说书人掀开斗笠，露出布满机械义眼的脸庞，每个瞳孔都在播放不同的时空画面：某个画面里白剑南举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焦尾琴，另一个画面中老妪的泪痣位置竟长着第三只眼。
"；镜光族不是在逃亡。"；说书人的机械手指穿透自己的胸膛，挖出一团跳动的星砂，"；他们在培育观察者——当你能同时看见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就能成为重启宇宙的密钥。"；
后厨突然传来孩童笑声。董欣冲进去时，学徒正在擦拭蒙尘的铜镜，镜中倒影竟是个穿铠甲的小女孩。糖糕蒸笼自动开启，热气凝成的星砂在半空拼出古怪符号——那分明是她三岁时在星砂矿洞刻下的涂鸦。
"；这是...记忆投影？"；董欣触碰符号的瞬间，整条永夜川开始坍缩。河床裂缝中伸出无数透明触手，每根触须末端都粘着星棺残片。说书人的蓑衣突然燃烧起来，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金属骨骼："；熵增法则不会允许观测者苏醒，现在送你前往..."；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切断。天花板浮现出旋转的星图，七颗星辰的位置与焦尾琴的琴弦完全重合。董欣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攥住，樱枝突然暴涨刺穿屋顶。在无数碎片坠落的慢镜头中，她看到每个时空的自己在同一坐标举起枯枝，野山樱根系在虚空织就血色网络。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浑天仪的真相——那是个自指型因果律陷阱。当所有平行世界的记忆共振时，野山樱就会吸收足够多的星砂，启动名为"；创世"；的灭世程序。三百年前老妪的剜目不是献祭，而是切断自身与镜像世界的联系，而董欣每次重生都是系统在筛选最完美的容器。
此刻永夜川开始沸腾，的不是岩浆，而是液态的星光。说书人的金属骨骼在高温中扭曲变形，最终融化成一滩银色黏液。董欣望着掌心绽放的樱花，突然想起白剑南消失前最后的口型："；别相信..."；
星砂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下。这次不再是靛蓝色，而是混合着七彩光斑的混沌之雨。每颗雨滴都裹着记忆碎片，落在皮肤上就生根发芽。董欣看见自己七岁那年偷偷埋葬的布娃娃从地底升起，瞳孔里闪烁着与说书人相同的机械纹路。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她终于看清永夜川的全貌——那是一条横贯宇宙的伤痕，两岸是无数个叠加的时空副本。野山樱贯穿整个维度，根系连接着每个宇宙的"；董欣"；，而焦尾琴就是斩断因果链的凶器。
当第七弦自行绷断的瞬间，董欣听见了万物起源的轰鸣。她把樱枝刺入心脏的位置，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成为最后一个变量。燃烧的星砂从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无数道门扉。每个门后都是不同结局的世界：有个世界里老妪和妹妹和解共生，有个世界白剑南真正成为了守护者，还有个世界...
"；她选择了所有可能性。"；当所有门扉同时关闭时，董欣在完全的黑暗中微笑。她的意识开始分解，化作星砂融入永夜川。在消散前的刹那，她看见说书人的金属手指捏着半卷残破的星图，那上面用血写着：
"；观测者即创造者，当所有故事走向终结，新的叙事将从你的眼泪中诞生。"；
晨曦刺破云层时，茶馆老板娘正在擦拭焦尾琴。断弦处新生的第七弦泛着柔和银光，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奏响从未听过的旋律。后厨蒸笼升起的雾气里，隐约可见星砂凝聚的蝴蝶翅膀——这次翅膀上画着微笑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