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不知道江诗年是因为手拍疼了才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诗年如此“凶神恶煞”地朝她呵斥,
当即慌了神,语无伦次地替自己辩解:
“父亲明鉴!女儿没有任何别的心思,真的是关心则乱,会错了意,误解了刘大夫的意思。”
“侯爷,你还不了解楚楚吗?这孩子从小善良单纯,能有什么坏心思?”
最终,还是何妙云上前,替江楚楚揽过了江诗年的责问,
“都是妾身的错,见薛姨娘顶撞妾身,就说了她几句。
楚楚也是见薛姨娘顶撞妾身,担心妾身,才乱了方寸,误会了刘大夫的意思。
不过方才薛姨娘不舒服的时候,
是楚楚第一个差人去叫刘大夫,可见这孩子心确实是好的。
薛姨娘和胎儿均无大碍,侯爷大可放心了。
千万不要因为旁人三言两语,就怀疑这孩子,会真的伤了她的心。”
江楚楚顺着何妙云的话,又开始委屈地抹眼泪。
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江诗年看到了年轻时候白灵儿的样子,不由得心一软,语气缓和下来:
“夫人说得没错,楚楚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
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就此揭过吧。”
“侯爷!”薛姨娘不满地叫了他一声。
她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江楚楚绝对有问题,而且与刘大夫间有猫腻。
只是,这两人的合作不知何故出了差错,导致刘大夫临阵倒戈。
薛姨娘回想起江唯音刚才笃定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让刘大夫倒戈的奥秘,应该就是大小姐。
她心里愈发对江唯音多了一层信任,同时不满江诗年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江楚楚。
她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好了,你也别多心了。
我听说妇人有了身孕后,就会被变得敏感多疑。
你肯定是误会楚楚了。
我自己女儿,我还不清楚嘛?
她是个好孩子,方才也是你顶撞了夫人,才导致她着急说错了话。
毕竟,楚楚一向最孝顺了。”
薛姨娘还想争辩几句,见江唯音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无奈地闭上了嘴。
如果说之前她虽然怀疑侯爷的宠爱护不住自己,但依旧还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那么现在,她算是彻底大彻大悟了。
在这府里,侯爷的宠爱确实靠不住!
比起自己这个他嘴里的“爱妾”,他更愿意相信江楚楚。
也是,她跟了他才多久?
江楚楚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嫡亲女儿,还有何妙云这个正牌夫人护着。
若侯爷靠得住,那前面两房妾室也不会莫名其妙地都没了。
薛姨娘捂着小腹,再次感到孤身一人、连娘家人都没几个的自己,
在这侯府如浮萍般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依靠。
薛姨娘猛然抬头,向江唯音投去热切的目光。
连续两次波折下来,
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大小姐并非如他人所传的那般愚笨,足智多谋,足以与江楚楚对抗。
比侯爷所谓的宠爱,可靠多了。
没错,以后只要抱紧大小姐的大腿,她就不是一个人了!
如此一想,薛姨娘的心情马上就好转起来。
薛姨娘的心情由晴转阴,
何妙云心里却依旧不是滋味。
适才,她出于舐犊之情,宁可将自己推出去,也要帮江楚楚脱困。
可眼下,江楚楚没事了,却一个劲地围着江诗年说好话,
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拼命维护她的母亲,将她晾在一旁。
侯爷刚才说,楚楚一向最孝顺。
若是今晚以前,她一定跳出来,头一个赞成。
可现在么……
之前在宫宴上,楚楚前所未有地一脸不耐烦地朝她发火,
不久前,又毫不犹豫地拿她当挡箭牌。
此刻,只顾讨好侯爷,完全没将她当回事。
这一桩桩事情,说大其实也不大。
何妙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是因为今晚冲着楚楚发生的坏事太多,扰乱了这孩子的心智,
若平时,她绝不会如此待自己。
可这些小事还是如同细密的小针,扎在了她的心头里,让她感到不是很舒服。
当然,她不会因此怀疑楚楚对自己的感情。
她依旧深信不疑,楚楚是个好孩子,是自己从小呵护长大的贴心小棉袄,偶尔几次失常,说明不了什么。
江楚楚围着江诗年说了一堆好话,终于将他哄开心了。
见时机成熟,她便开始不露痕迹地给江唯音上眼药:
“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母亲,是姐姐实在过分了,有损咱们侯府颜面,母亲气急了,才想用家法给姐姐个教训。”
江唯音挑唆成阳侯一家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她可是堂堂武信侯府嫡女,这么做不就是损了武信侯府颜面吗?
江楚楚知道,父亲最看着面子,她这么一说,
他肯定会大发雷霆,责问江唯音,甚至支持母亲继续用家法处置这贱人。
她今晚已经够倒霉了,很多原本以为铁板钉钉的事,哪哪都不对。
不行!
绝不能她一个人倒霉,江唯音却好端端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江唯音吃大苦头,这样心理才平衡。
“什么?家法处置唯音?”闻言,江诗年差点跳起来。
“对,母亲是想这么做的!”江楚楚还以为他会支持这个做法,连忙点头。
谁知,江诗年下一句话就让她完全傻眼了。
“不可!万万不可!”江诗年连连摆手,脑袋更是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江楚楚诧异地瞪大眼。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江诗年拉下脸来对何妙云道:
“夫人,小孩子调皮不听话,随便教训几句就足以了。
唯音再调皮捣蛋,也是个孩子。
你用这么粗的棍子打下去,肯定会把她打坏的。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怎么苛待这孩子呢!
我说夫人,唯音再顽劣也是你我的孩子,你怎么可以下如此狠手呢?”
何妙云:“……”
江楚楚:???!!!
父亲这是中邪了,还是吃错药了?!江楚楚震惊诧异。
他向来也不喜爱江唯音,怎么今日突然维护起她来?
以往无论母亲如何管教江唯音,他都是从不反对的啊。
面对妻子、女儿诧异的眼神,
江诗年心里苦啊,可他不能说,说了会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