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出了病房的池家四人,一时都沉默着没说话。
但等到了医院外面,池砚彬就忍不住了,“爸妈,你们下午不会真的还要来看池早吧?她都那么说我们了,一点面子都不留,眼睁睁看着我们被人数落,你们还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吗?”
“什么热脸冷屁股的,你会不会说话!”池锦年闻言脸一黑,狠狠瞪向池砚彬。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池砚彬不服气,“不就走狗屎运碰巧救了个人么,瞧把她能耐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干了多大的事呢!反正要去你们去,我可没那闲工夫!”
话落,池砚彬干脆也不和他们一起了,撒腿就跑出去老远。
“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池砚彬!”池锦年气恼的喊,然而池砚彬连头都没回一下,很快就没了影子。
“都是你的好儿子,看看都惯成什么样儿了!”
“什么叫我的好儿子,那不也是你儿子吗?又不是我一个人惯的,你冲我吼什么吼?”许琴也一肚子气呢,方才在病房简直是丢了大人了。
这会儿听见池锦年冲她发火,当即就怼了回去。
池锦年:“你……”
“爸妈,还在外面呢,你们别吵了!”却是池砚辉打断了两人的话。
他心情也很不好,憋闷得厉害。但有些事,该商量的还是得商量。
“下午还来医院吗?”池砚辉问。
“当然得来。”池锦年干脆利落的回答,“要是只这样就不来了,那不是更做实了咱们不关心池早的话了么?”
再说,部队领导不去家里送锦旗,但总要去医院看望慰问池早吧。
要是领导去了,池早身边却没个家里大人,那怎么行?
她连个小学都没毕业,领导要是问起话来,她知道该怎么回答吗?还不是得靠他们。
后面的话池锦年没说,但池砚辉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他觉得这样不好,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干脆问起了别的,“那,家里房间怎么安排?现在再让早早和李大妈一起住,是不是不合适了?”
确实不合适了。
可一时间,池锦年也想不到要怎么安排才好。
总能让珍珍和李大妈住吧,她又不是池早,从小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自然不行。
他烦躁的捏了捏鼻梁,“急什么,池早出院还得要几天吧,等我和你妈商量商量再说。”
医院病房。
听了蓝弈的话,池早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很不错的计划,考虑得很周到,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为什么?”蓝弈拧眉,“是因为这话是我说的,所以才拒绝吗?”
“那这样,我让郝强去和领导反应,去王家暂住的事也让你自己亲自和他们说,这样可以吗?”
然而池早还是摇头,“和你没关系。我只是不想搬走而已。”
“不想搬走?”蓝弈更不理解了,“他们都那么对你了,一家人没一个对你有善意的。既然有机会可以离开,为什么不搬走?”
“很简单。”就听池早解释道:“因为我才是池家亲生的,要走也该是池珍珍走,而不是我。”
“怎么,池珍珍占着我的身份享了十八年的福,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还要被扫地出门,让她继续留在池家吃香的喝辣的?”
做梦吧!
不就是砸锁抢房间,敢动她的东西,她自然会想办法报复回去,而不是像被吓破了胆似的,避开他们。
更重要的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譬如绑架犯为什么没供出池珍珍,譬如池家为什么有钱买房,钱从哪儿来的?
池家她会离开,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灰溜溜的走。
但后面这些话,池早却没和蓝弈说,没有那个必要。
蓝弈:“可继续住下去,你会被他们欺负,会不开心。没人关心你,生病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而且……”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却是池早打断了蓝弈的话。
她冷下脸,“蓝弈,我之前说的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跟我装傻呢?”
这两天,蓝弈都没往她跟前凑,池早以为他已经明白了,可现在这样一副为她打抱不平又担心不已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
“行,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再把话更直接明了的说一遍好了。”
说着,池早一瞬不瞬认真看向病床边的男人。
他高大强壮,相貌英挺,在一身橄榄绿的军装映衬下,让人安全感十足。
如果他不是蒋铭伟的表叔……但很可惜,没有如果。
“蓝弈,你听好了,我……”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说。”却是蓝弈抢过了池早的话,回视着她认真道,“但池早,我觉得,经过之前那么多事,我们之间再怎么样,也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朋友吗?
池早想反驳,她其实更想继续像陌生人一样和蓝弈相处。
可蓝弈一次次救下自己、照顾自己的那些事情却不是她想反驳就能当作没发生过的。
眼见池早嘴唇动了动,一脸不想认自己这个朋友,但最终还是没说出话的样子,蓝弈唇角微微上扬,他轻咳一声,“既然是朋友,那我为朋友担心着急,有什么问题吗?你至于这么抗拒吗?”
“别想其他,我现在只当你是朋友而已。”他又强调了一遍。
是吗?
池早不信,她看着蓝弈那张眉眼舒展的脸,心里有些气闷。
可蓝弈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说让他不要喜欢自己,离自己远点的话,不就显得她想太多,太自作多情了么。
“这些鸡蛋和包子怎么办?”
池早还在纠结,蓝弈却已经说起了别的。
池早闻言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床头桌上池家拿来的东西。
她当即皱眉,嫌弃的撇过脸,“随便你怎么办,反正我不吃。”
“没说让你吃。”蓝弈端起饭盒,“那我……”
“你也不准吃!”池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脱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等反应过来想解释自己没别的意思,头顶却覆来一只大手。
蓝弈轻拍了下池早的头,“放心,我是你朋友,当然不会吃。只是想分给病房里其他人而已,他们刚才可都帮你说话了。”
话落,蓝弈就拿起饭盒和包子去给人分了,好似一点都没有多想。
池早烦躁又嫌弃的抹了两把头顶,只觉气闷的感觉更厉害了。
她盯着蓝弈的背影,咬了咬牙。
蓝弈多敏锐呐,怎么可能没感觉到池早的注视。
他低头,唇角翘了翘。
“既然是朋友,那有件事可以麻烦你帮个忙么?”等蓝弈拿着空饭盒回来,池早毫不客气的问道。
以为她的朋友是好当的么?
原本她还想着打电话找郝强说这事儿,但既然蓝弈上赶着要当什么朋友,那就当好了。
蓝弈:“说来听听。”
池早抿了抿唇,“你刚不是说我这次功劳不小吗?我不要工作,也不要钱票,能不能……”
她顿了下,看着病房里的其他人,朝蓝弈勾了勾手,让他靠近一点。
蓝弈见此,脸色微正,探身靠过去,就听池早压低声音的话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