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孩子血样…指标又高了，医生建议，马上住院观察。”那头顿了顿继续说。
手机握在我手里，感觉有点重。
“又高了？”一股火气直冲上来，又被我硬生生压了下去。
脑袋嗡的一下，有点懵，脚下也虚了。
不远的地方，小小天被外公抱在怀里，咯咯地笑着。
我捏紧手机，声音放得更低：“行，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使劲喘了几口气。
“雅菲，”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医院来电话，我们得去一趟。”
她脸上的笑意一下没了，转头看我：“怎么了？”
“检查结果有点小问题。”我不敢说得太直白。
宋雅菲扶着小小天的胳膊轻轻抖了一下。他爸也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一下子沉下来。
“外公，我没事儿！”小小天用小肉手拍着姥爷的肩膀。
宋雅菲嘴唇抿得紧紧的，没什么血色，过了好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走吧。”
去医院的路上，车里安静得吓人。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不说。
方向盘握在我手里，黏糊糊的都是汗，脑子也乱成一团。
到了医院，手续办得挺快，护士直接带小小天去做检查了。
我和宋雅菲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她爸搓着手，在旁边走来走去。
“张天！”宋雅菲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没什么感情，“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的”我愣了一下，看向她。
“没事？”她眼圈红了，声音冷冷的，“你是不是瞒着我？”
“真的没事。”
“没事还需要住院？”
她猛地转过头，眼泪在眼眶里转。
“别骗我了”她声音突然高了。
“你消失那两年，我一个人怀他、生他、养他！你现在回来了，可他却又要离开了......”
“会好起来的！”
“指标高了一点，先控制住，咱们抓紧配型......”
“说得容易？”她撕心裂肺的样子，让我的胃又闷又疼。
“你不振作起来，拿什么照顾他？”
我站起来，指着她：“宋雅菲，你知道吗？我当年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所以才离开......”
她爸赶紧走过来，拦在我们中间：“都少说两句吧，小天还在里面呢！”
推开他的胳膊，我扭头朝外边走去。
走到走廊拐角，狠狠吸了一口烟，心里的烦躁却一点没少。
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是林秋然打来的。
“天哥，什么情况？听说小天又进医院了？”他声音有点急。
“嗯，刚到。”
“怎么样？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不用，”我放低声音。
“你忙你的，我这边应付得来。”
“好，需要我就打电话，别着急。”
又寒暄了两句，挂了电话。
一抬头，宋雅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几步外，直勾勾地看着我手里的烟。
“又抽上了？”她语气里带着刺，“胃刚好几天，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我懒得理她，转身往检查室那边走。
没过多久，医生出来了，脸色不太好。
我想到底什么情况，不是真的没救了吧。
“张先生，宋小姐，孩子的情况不太乐观，白细胞计数非常高，需要立刻准备化疗。”
宋雅菲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站住。
她爸连忙一把扶住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医生，这孩子才多大啊，怎么就……”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脑子空了，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化疗……风险大吗？”我用了很大力气，才把话问出来。
医生沉重地点点头：“有风险，而且孩子现在身体比较弱。”
“那怎么办？”宋雅菲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
医生叹了口气：“目前也只能先尝试化疗控制，尽快把指标降下来。如果再拖下去，只会更危险。”
我拳头攥的紧紧地，指甲都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好，那就化疗。”我咬着牙说。
宋雅菲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转过身，扑进她爸怀里，肩膀抖得厉害，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我站在旁边，看着她颤抖的后背，心很疼。
晚上，小小天在病房安顿好了，小脸没什么血色，看见我，还是努力笑了笑。
“爸爸，外公说，等我好了，要给我买好多好多玩具！”
“嗯，外公最疼小小天了。”他声音软软的，眼睛里有光。
我伸手摸摸他软软的头发鼻子酸酸的。
宋雅菲坐在床边不说话，低头削苹果，手颤抖的果皮却断了好几次。
她爸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肩膀偶尔抽动一下。
这小小的病房里，他们沉在自己的悲伤里，空气闷得喘不过气。
我看着他们，心里空空的。
一个年轻护士进来换药，经过我身边时，停下来，压低声音说：“张先生，看您脸色不太好，最好也抽空做个检查。”
“我？”
“嗯，”
“您之前不是……别是老毛病又犯了。”
“哦，明天去查。”我心里咯噔一下，那股被我刻意压下去的不适感又冒了出来。
“我看你状态不好，一定得去啊！”
“行，去。”
把护士打发走，我的胃隐隐有些痛。
夜深了，小小天睡得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身子动来动去。
我守在床边，不敢闭眼。
宋雅菲靠在旁边的椅子上，大概是太累了，也睡着了。
“张天，辛苦你了，明天还是去看看吧。”
她爸挪到我旁边的空位坐下，声音沙哑。
“你们好起来才能照顾孩子。”
“嗯”我回应道。
“当年……我也是因为身体，才做了错误的选择......。””
我摆摆手，安慰道：“都过去了，别想了。”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病房门被敲得砰砰响，没等应声，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我抬头看过去，门口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头发有点乱，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宋小姐在吗？”他语气急促，带着明显的慌张，“宋氏……宋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