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循竟然也来了京城,还住到这样好的官宅内,他凭什么?
秦翊心里五味杂陈,目送沈循与侍卫们进了宅子。
宅子门口还有两个小厮守门,他们坐在长条凳上,手中拿着一块膏环在啃。
秦翊想了想,走上前去低声询问:“请问小兄弟,你家主子是何官职?”
小厮白他一眼,冷声道:“去去去!就你也配探问咱们主子的事?”
秦翊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与你家主子是同乡,都是从西北回来的,只是想询问一下他的情况,并无其他意思。”
小厮一听此人也是西北来的,心里倒是信了几分,语气便客气许多:“那就告诉你吧,我家主子在太常任少卿。”
“少卿?”秦翊顿时口干舌燥:“他、他为何会在太常任少卿?”
短短一年时间,沈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升职这般快?
相当年自己有敦煌郡太守的举荐信,也花了好几年才爬上少卿的位置。
沈循他凭什么?
小厮再次白了秦翊一眼:“喂!你啥意思?我家主子为何不能在太常任少卿?他老人家可是社神的信使,连皇帝陛下都礼让三分呢。”
“什么信使?”秦翊不解。
小厮见此人像傻子一样听不懂话,索性不理他。
自家主子在整个京城都很有名,很多世家都想与之结交,还想拜托他给社神递个话传个信什么的,结果此人竟然啥都不知道,真是晦气!
“走走走!别在门口挡着道!”小厮决定不再给他面子,当即驱赶起来。
秦翊只得离开,但心情越发烦躁。
这辈子到底怎么了?为何早死的沈循能顺风顺水活到现在?
在西域那段时间,秦翊知道社神显灵帮助了李茂陈武侯等人,还给了他们很多粮草物资。
当时他就很纳闷,也羡慕陈武侯一帮人的好运。
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天神便以这种方式帮助他在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后来李茂与陈武侯离开,自己被留在西域,秦翊才渐渐意识到情况不对。
因为社神再没显过灵,哪怕都尉也供奉了很多珍宝财物,社神都没有收下。
直到李干将他与几名兵卒召回玉门关,秦翊才知道社神竟然在皇城显了灵,皇帝为此专门在天德殿前设立祭台香案。
而现在,小厮竟然告诉他沈循是社神的信使?
怎么可能?
哪怕社神真有信使,难道不应该是李茂或者陈武侯吗?
或者是其他人也行啊,为何偏偏是沈循?
秦翊头痛欲裂,踉踉跄跄往回走。
不知不觉又来到薛家门口,猛然与一个少年撞上。
或者说不是撞上,而是那锦衣少年一把抱住他。
秦翊艰难抬起头看去,就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秦阿兄!果然是你!”
少年惊喜叫道:“你也来京城了?”
秦翊这才认出眼前锦衣华服少年是薛翼,勉强笑了笑,身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傍晚。
秦翊环顾四周,就见自己身处干净整洁的屋子内,屋内铺着油光铮亮的木地板,墙角放着两盏铜鹤多枝灯。
而自己就躺在柔软的矮榻上,身上盖着暖和的花布棉被。
“你醒啦?”冷不丁从旁边走来一名少年,将秦翊吓了一跳。
秦翊点头,撑着身体坐起来。
少年薛翼手里端着一个漆盘,漆盘上有一个精致的瓷碗。
“秦阿兄,喝完粥暖暖。”薛翼将漆盘放到小几上,再端起瓷碗递到秦翊面前。
秦翊接过碗,里面是浓稠的黄米粥,还飘着热气,显然刚煮好不久。
“多谢。”他拿起勺子就慢慢吃起来,尽量克制自己不要露出急迫神情。
薛翼跪坐在矮榻旁打量他,笑眯眯道:“秦阿兄是来找我阿姐的么?”
秦翊一顿,没有言语。
薛翼又道:“我阿姐现在并不与咱们住一起,她去了澄阳长公主的府中,过继在我大伯名下。”
秦翊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因为澄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膝下并无子女,前世灵瑶就被过继给了她大伯,最后成为瑞王妃。
思及此,秦翊脸色微变,连忙问:“那你姐姐许亲了吗?”
“正在议亲,听父亲说,澄阳长公主想将姐姐嫁给瑞王呢。”薛翼微笑着回答。
秦翊一听就急了:“不行!千万别让灵瑶嫁给瑞王!”
虽说前世自己用沈昭母子的命换回灵瑶的命,但这一世变数太多,他不一定还有能力掌控沈昭,为灵瑶续命。
薛翼挑眉:“为什么呀?瑞王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说刚死了王妃,但他年纪不过二十七,身份尊贵品貌也不错,正好与阿姊相配呢。”
“不行!”秦翊抓住薛翼的手臂,认真道:“跟你说不清,快帮我引见你爹娘,我会跟他们说明缘由。”
薛翼闻言有些不悦:“秦阿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我都十六岁了,已经跟着父亲处理公务,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把我当小孩子。”
秦翊一愣,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你父亲拿主意才行。”
薛翼沉吟片刻,站起身,掸了掸衣袍:“好吧,我帮你引见。”
秦翊大喜,赶紧朝薛翼一揖:“多谢阿翼。”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见见薛松呢,没想到老天总会眷顾自己,让他碰到薛翼。
于是,秦翊跟随薛翼拜见了薛松,向他提及薛灵瑶的事,委婉道:“薛大叔,前段时间我父亲托梦给我,告知我十年内将要发生的事,以及薛家与灵瑶妹妹的结局,您若相信我便说给你听,若是不信,晚辈便不说了。”
薛松蹙眉打量秦翊,见其狼狈落魄,心里有点不屑。
但他很好奇秦翊会说什么,于是点头道:“你说吧,我信你。”
搁在以前,或许薛松会不信什么托梦不托梦,但现在连社神都显灵了,或许秦翊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秦翊恭恭敬敬朝薛松行个礼,低声道:“事关重大,或危及很多人的性命,还请薛大叔发誓不要向外人透露一个字,否则晚辈也是不敢说的。”
薛松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开口:“行!老夫发誓绝不向外人提及此事,否则天打五雷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