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斯衍深吸了一口气,眉头越皱越紧,“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贺文说:“协和。”
这次峰会全程都是有记者跟踪报道的,至少还有三天,他走不开。
蒋斯衍捏着鼻骨,棱角分明的侧脸与今日江城阴沉的天气交相呼应。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对面很快接通,“斯衍,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蒋斯衍正色道:“老沈,得麻烦你去帮我瞧个人,在你们医院。”
虽说苏迩的诊疗记录已经摆在了面前,可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对面一听他的语气,也收起了开玩笑的腔调,“你说。”
蒋斯衍将姓名,病房报给了他,电话另一端传来键盘敲打的声音,很快就回道:“我刚看了病历,明天要是没出现病情加重的话,应该就可以出院了,我一会儿再去病房看一趟吧。”
“麻烦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都是老同学了。”
挂了电话,蒋斯衍又和贺文嘱咐道:“之后的所有进度让负责的律师直接跟我汇报。”
“好的。”贺文看了眼时间,提醒他,“先生,马上快到了。”
车程过半,一会儿蒋斯衍还得上台发言。
眼前堆的事情有很多,可他却忍不住去想,就苏迩那小破胆儿,车祸发生的时候她该有多害怕。
他捏着手机的指尖未曾犹豫,快速地点亮屏幕,往下轻滑,翻找到通讯录里那个名为“迩迩”的电话,拨了出去。
有多久了呢,半年?
连蒋斯衍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么长的时间,他却还依旧清晰地记得小姑娘朝他弯着眉眼撒娇的模样。
他对这段感情,或许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游刃有余。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是把他拉黑了还是确实在通话中,暂且无从得知。
蒋斯衍转而拨给林书芹。
林书芹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公关部门为了苏迩的事情开视频会议,说实话,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并不意外。
这个电话是不能不接的。
林书芹闭了麦,接起电话,语气讶然:“蒋先生,您有事吗?”
“苏迩呢?”蒋斯衍问。
“我还有别的艺人要带,不在她身边,您……”
话还没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林书芹捏着手机气不过,在心底狠狠骂了他一通,这什么脾气!
苏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昏依旧,是被清晨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因为发布了声明,再加上各路网友强大的偶遇能力,大清早苏迩的名字就挂在了热搜上。
先是父母的,好不容易让他们不用担心,安抚好他们,席望舒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再接着是萧时屿,季临,莫清书……圈内的各个好友都给她打来了电话。
他们像是算好了一样,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没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苏迩忍着头痛说了无数遍“我真的没事,不用来医院,明天就出院了”后。
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把手机递给方梨,让她帮自己发了条朋友圈。
手机这才消停了下来,而蒋斯衍的电话,就是这时候再次打来的。
手机里的备注,还是她之前欢欢喜喜打上去的“男朋友”。
她记得是那天他因为赵霖生吃醋后,她为了哄他改的,从那之后就一直没换过。
苏迩没拉黑他,她也知道他不会再打来。
可此刻……
她难言看到这三个字时,心中涌起的酸涩。
方梨提醒她,“迩迩姐,你电话在响,不接吗?”
苏迩反合上手机,将手缩进被子里,“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哦。”方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好了温水,把吸管递到她嘴边:“迩迩姐,我一会儿给你弄点粥喝吧。”
昨天晚上方梨毕竟受了惊吓,苏迩担心她,“你都待在这一晚上了,今天就回去休息吧,反正一会儿芹姐安排的护工也快到了。”
“没关系的,我等护工到了再走嘛,昨天晚上我睡得可香了,迩迩姐你别担心我。”方梨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顺手把水放在一边,看了一眼钟表,“这个点,要查房了吧。”
房门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应声被推开。
可来的却不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而是几个面色憔悴的人。
其中一个为首的男人问:“你是苏迩?”
方梨警惕地看向他们,挡在苏迩面前,“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因为是在医院,又是VIp病栋,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苏迩这个阶段也不好太搞特殊,就没安排保镖。
其中一人焦急地开口,“我们是昨晚那几个女孩子的父母。”
“小姑娘,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不能这么冤枉我们家孩子呀,昨晚雨那么大,车子打滑是有可能的,你怎么能一口咬定说是故意撞上去的呢。”那人说得言之凿凿,像是苏迩当真冤枉了她们一样。
方梨刚想与他们争辩,苏迩悄悄拉住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方梨为她挡住了一部分视线,苏迩悄悄按下放在手边的呼叫铃。
苏迩努力稳住他们:“叔叔阿姨,具体的你要去和我的律师谈,和我谈没用的。”
“我们在警局待了一晚上了,他们就说是故意撞的,你不是好好的还躺在这儿呢吗,跟几个小孩子较什么真!”
“我女儿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么大的明星,为什么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她要去坐牢她一辈子就毁了呀!你就是凶手知道吗!”
……
七嘴八舌的,这群人一句接着一句,脚步也越靠越近。
苏迩经过一夜休息好不容易好转些许的眩晕感,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眼见着他们就要靠到病床边,苏迩不由握紧了方梨的手,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令人感到庆幸的是,这一回,是来查房的医生护士,人数还不少。
苏迩和方梨不约而同地都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
“病人要静养不知道吗!都围在这干什么!要我叫安保吗!”
“都出去!”
在没有得到苏迩的答复前,他们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后来还是眼见着人越来越多,他们才开始慢吞吞地往外走。
其中一个看起来要稍微镇定些的女人,盯着她虚伪地笑了笑,“小姑娘,这个世道,大家还是和和气气地好,我们也就盼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你说呢。”
苏迩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那笑意诡异又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