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鹤川见孩子妈不在,一把拎起元宝的衣服把他提到跟前,“我是你爸,你这么和我说话?赵云笙教你的?”
元宝振振有词,“你才不是我爸爸呢,我又没有承认,我没有你这么笨的爸爸!”
“你,臭小子……”
裴鹤川气得把元宝摁腿上,刚要抬手打他屁股,小家伙立马嚎了一嗓子。
“妈妈,妈妈,坏人要打我!”
裴鹤川眼皮一跳,一个扬手就把元宝重新按在了沙发上坐好。
这臭小子确定是他亲儿子?怎么这么坑爹?
赵云笙正在刷牙,含了满嘴的泡泡出来,见到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裴鹤川,又重新倒了回去。
裴鹤川狠松一口气,把旁边的书捡起来塞给元宝,轻哼。
“你聪明,这书你自己看。”
他就不信这小子能认识这么多字。
他要去黏着媳妇了。
快步来到厕所门口,裴鹤川敲敲门。
“赵云笙,我也要洗漱。”
厕所里没什么动静,他靠在门框上继续等。
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裴鹤川眉头紧皱,难免有些浮想联翩。
耳根一红,他刚要抽身离开,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
门缝拉开一条缝,探出一张黑棕色的脸,吓得他一个激灵。
胳膊下意识挡在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裴鹤川憋着那口气,对上那双灵动的眼,试探性询问。
“赵云笙?”
赵云笙白他一眼,抬手摁在他胸口将他推开。
“你不去洗漱,守在这里做什么?”
裴鹤川看她这副打扮,头皮发麻,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你脸怎么了?”
赵云笙拍拍脸上的海藻面膜,转个弯就进了卧室,随手把他关门外,坐在梳妆台跟前开始护肤。
裴鹤川吃了个闭门羹,讪讪地站在门口候着。
余光瞥见元宝迈着小短腿过来,他追问。
“你妈的脸怎么了?”
元宝有些嫌弃他,“妈妈在敷面膜啦,保养皮肤,你肯定不懂。”
“……”
又被嫌弃的裴鹤川立马正色,故意吓他。
“我确实不懂什么保养,但我懂怎么杀人。”
他居高临下,那张冷硬的脸上故意浮现一丝杀气,本以为会得到儿子害怕的目光,却没想他眼睛忽然发亮,好奇地问。
“是用刀杀的吗?像电视上那样,用那个大砍刀。”
他看过几部电影,里面的英雄有尖刀队,都是用刀的。
裴鹤川看他兴致勃勃,闲着没事陪他聊两句。
“用枪。”
元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你有枪吗?”
裴鹤川挑眉,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我是军人,怎么会没枪?”
元宝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腿,“那你能给我看看吗?”
那是武器,怎么能随便给孩子看?裴鹤川刚要拒绝,心思一转又循循善诱。
“我凭什么给你看,你是我谁?”
元宝眼神怯生生的,心虚地扫了眼闭着的卧室门,压着嗓门小声道。
“我是你的孩子呀。”
他觉得自己没有之前那么讨厌这个坏爸爸了,但又不想背叛妈妈,所以只能悄悄的。
裴鹤川被他这偷偷摸摸的模样逗笑,忍俊不禁问。
“孩子?那你该叫我什么?”
元宝立马就蔫吧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叫过爸爸,有点害羞说不出口。
噘了噘嘴,他抠着掌心讨价还价。
“谁让你欺负妈妈,我才不叫,你给我看看吧,看看我就叫你。”
裴鹤川轻嗤,“爱叫不叫。”
谈话间,房门打开,赵云笙抹着胳膊从屋里出来。
黑棕色的面膜没有了,巴掌大的小脸又白又亮,像剥了壳的鸡蛋。
长发扎了个丸子头,特别青春活力,看得裴鹤川眼睛都直了。
“聊什么呢?嘀嘀咕咕的?元宝,进屋睡觉。”
元宝哦了一声,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挎着肩膀挪进去。
裴鹤川抽回视线,长腿一迈刚要跟上,被赵云笙一抬手拦在了门口。
“你,睡那边。”
她扬起下巴示意了下沙发。
裴鹤川顺势看去,眼皮一跳。
“你让我睡那个小沙发?赵云笙,你忍心?”
“不然你睡哪儿?家里没有客房,只有沙发,你爱睡不睡。”
赵云笙作势进屋,被裴鹤川拉住胳膊。
一侧目,对上他不悦的目光。
“赵云笙,七年前我收留你,可是把床让给你的。”
是的,没错,他一个病号,为了能让赵云笙睡觉舒服,把病床让给她,而他自己则是在椅子上蜷缩了一夜。
赵云笙看他这么不服气,气笑了,抬手邀请他进去。
“来来来,我也把床让给你,你和元宝睡,我去睡沙发。”
裴鹤川目光幽深,他是想睡床吗?他是想和儿子一起睡吗?不,都不是,他是想和媳妇一起睡!
不过这地方这么小,俩人名不正言不顺,赵云笙还顶着个‘寡妇’的名头,确实应该适当保持下距离。
思及此,他面色变了变,捏着她胳膊的手微微一松,退而求其次道。
“我没有被子。”
赵云笙挣脱他的手,去屋里给他抱了一床,递给他后忍不住叮嘱。
“早点睡,明儿个早起。”
“厨房有热水,自己去厕所洗漱。”
其实洗不洗都行,他只是住一晚,没那么多讲究。
睡的又是沙发不是床,并且裴鹤川这个人特别讲卫生,赵云笙和他连孩子都生了,肯定清楚。
“嗯,晚……”
安字还没说出口,房门已经关了。
裴鹤川眸光闪了闪,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自己去沙发上收拾。
终于洗漱完躺下,沙发有点小,他搬了条板凳过来拼上,拉过被子,鼻尖都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被子也不知道塞了什么,特别软,他轻轻揉了揉,手感让他不由得想到某处。
耳尖一红,他轻咳两声闭上眼,心里此时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安定。
——
与此同时,裴家。
江敏刚做完美容从楼上下来,大摇大摆抹着江雅给的护肤品,虽说裴鹤川让她滚,但她这会儿还抱着侥幸心理。
反正她的房间在最右边角落,只要裴鹤川回来她藏在屋里不出来,应该就没有事儿。
真搬出去了,谁知道奶奶会不会遗忘她,家里的好东西她也没机会用了。
哼着歌儿来到厨房,她还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美滋滋又去沙发上坐下。
叮铃铃。
旁边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吓得江敏一个哆嗦。
这么晚了,会有谁打电话来?
她好奇地接起,里面却传来一阵粗气。
“我找江敏,我找江敏……”
江敏一愣,这声音这么熟悉,她面色一变,咚的一声放下杯子小心翼翼问。
“爸,爸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不等江父回答,里面传来江母的呵斥。
“江敏你这个死丫头!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人?嗯?”
“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把你爸套住麻袋一顿打,硬生生打断了他一条腿!”
“他们说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你这个丧门星!不是叫你好好跟着你姑姑,什么事都听她的,你到底去哪儿惹了这种祸端?”
“你还不赶紧滚回来!回来!”
江母的嘶吼歇斯底里,吓得江敏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看着面前的座机,心砰砰直跳。
腿……
断一条腿。
是裴鹤川,是他!
原来他真的说到做到,爸爸的腿断了?
不行,搬出去,必须要搬出去,否则要是被裴鹤川知道她还在裴家,可能下次断的就不是腿了。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毒。
江敏打了个哆嗦,她,她真的能嫁给裴鹤川吗?
她喜欢的是他的相貌家世,对他的所作所为却敬而远之。
她得好好想想。
翌日一早。
赵云笙穿上毛茸茸的睡裙起床做早饭,拉开门,客厅飘散着一股肉香味。
她吓了一跳,赶紧跑去厨房。
裴鹤川立在灶台跟前,煤炉上咕咚咕咚熬着排骨粥,旁边的菜板上放了两碟咸菜。
听到动静,他扭头来,清冷的眼眸里有些血丝,在看到她的那瞬,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起来了?洗把脸可以吃早饭了。”
见他这样,赵云笙反倒浑身不自在,这人也太有眼力见了点。
“你昨晚没睡好?”
裴鹤川可不敢承认,也不是没睡好吧,就是梦里惊醒很多次。
梦到赵云笙又一声不吭消失了,直到他睁眼确定自己睡在赵云笙家里,才敢又继续入睡。
往复四五遍,哪能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