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早已习惯了别人这样不客气的说话,这名老妇人脸上看不出有丝毫难堪,脸上仍挂着柔和的笑。
这时,贺南温又随意说道:“这店内就您一人忙活?”
闻言,老妇人先是摇了摇头,便又是偏头看向厨房,回道:“不是,我和我家老头子两人维持着店内生意,平日我儿子活计不忙时也会来帮忙……”
说完,她便似随意般地叹了口气。
闻声,贺南温开口问道:“难道您儿子出了什么事?”
几人有些纳闷地看着她,不知贺南温为何会如此开口。
而反观一旁的老妇人,她脸上的笑便是如僵硬了一般。
“你、你怎么知道?”
这时,另一位老人刚好从厨房内走出来,只见他一手端着一碗面条,表情疑惑地看着贺南温。
见状,贺南温倒是不慌不忙地再次看着老妇人,直言道:“因为对于你们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而先前您在谈及您儿子时,语气有些难过,所以我便简单猜测了一下。”
闻言,两位老人相继叹气,不由地说道:“是啊,我儿子近日就是在那玉凌堂当差,可不知怎的,这一段时间都不曾见他回来,而玉凌堂也一直关着门……”
看着忧心忡忡的二老,贺南温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入一旁的余曙身上,脑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二老又相继端来了几碗面条,这时,苏云枳有些急切地将放在桌上正冒着白气的面条移到自己身前。
只见她小心地喝了一口汤,随即便忍不住大声夸赞“好好喝!”
叶飞途见状,不由地表情一阵嫌弃,“你能不能小声点,丢人。”
这时,被美食迷晕了的苏云枳不再搭理他,夹起面随便吹了吹就往嘴里送,边吃边说:“没想到这里环境不怎样,做出来的东西倒是绝品,我们来这吃饭真来对了!”
看着她一副饿狼模样,叶飞途不禁笑出声,随即便轻声道:“你就没发现他们是在强买强卖吗?”
“强买强卖?”苏云枳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叶飞途点了点头,继续道:“从我们进店一开始,她便是没问过我们要些什么,只一个劲得端面出来。”
只听苏云枳啊了一声,脑中回想一番,忽然道:“好像…也是。但我们也可以拒绝啊,毕竟这店内又没写只售卖这一种面!”
闻言,叶飞途偏头抬眸向着门外瞧去,那眼神仿佛是看透了一切,“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的门外恐已贴着先前没有的面板了。”
“所以,不管我们接不接下这单,算得可都是我们的账。”说着,叶飞途吃下一口面,接着道:“毕竟如果真闹起来,他们也会说是我们没有看清面板,怨不得他们。”
听着他的这番分析,已经有半分饱的苏云枳顿时移开了那碗面,凑近叶飞途,小声道:“那照你这样说,我、我们进了黑店啊!”
见她一副小心又后怕的模样,叶飞途则是轻笑出声,安慰了起来,“你担心这作甚,这面中又没下毒,况且你不是说这面好处吗,好吃就对吃点。”
说完,他便是不再理会苏云枳,低头继续吃起了面。
见状,苏云枳面上有些犹豫,她先是看了看桌上的人,接着又将目光停在碗中,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顶不住诱惑继续吃了起来。
瞧着底下的几人吃得津津有味,一旁站着的沈怡歌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这时,她也不禁感到一阵饿意,但看着这店内环境,沈怡歌却是十分排斥。
只听她哼了一声,便想着走出门去。
可她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人控制了一番,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无动于衷。
这时,沈怡歌下意识地瞪着坐在凳上正细嚼慢咽的人,嘴巴微张正准备开口时却被那人打断。
贺南温用木筷轻轻地夹着面条停在半空中等它冷却,嘴中淡淡说道:“别想着去吃什么山珍海味,这顿吃完我们便直接前往云马村,我可不打算到时候在整个大雁城遍地寻你。”
闻言,沈怡歌一脸恼怒地准备再次开口,可不曾想却又被打断,
“我劝你还是坐下来,因为之后能不能再这样吃上一顿饱饭,便是未知。”贺南温好心劝道。
这时,沈怡歌的怒意明显减缓了许多,表情也有了些犹豫。
而反观一旁的苏云枳,在听到贺南温话时则是更加大口吃了起来,同时还不忘叫里面的老板再来一碗。
只要不撑死就能继续吃!
半晌过去,六人都已吃饱喝足准备离开。
“老板,结账。”黎曳朝着厨房喊道。
闻声,那名老妇人走了出来,她先是瞧了瞧众人,表情有几分意外。
见状,几人心知她为何如此,交了铜钱便就踏门离去。
而这时,苏云枳似是为了印证先前叶飞途说的话,她朝着店门外望去,眼神闪了闪。
只见那店门处正挂着一个先前并未看见的木牌,少女眯了眯眼,清晰地瞧着那牌上写着“殿内只有长春面”几字。
几人穿过人群,转而却又朝着城外走去。
“你是一早便知那家店的儿子是第一个发现云马村‘邪祟’之事的人?”
虽然是问句,但叶飞途说话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他直直地盯着走在前面的贺南温,眼神忽明忽灭。
不知过去多久,见贺南温都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叶飞途倒表示无所谓。
可此时,苏云枳却是对先前的话耿耿于怀,只听着她开口走到两人之间停下,不解问道:“喂,老叶,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说贺南温是一早便知那店中儿子的事?”
闻言,叶飞途灵活着一个转身便从她的侧边走过,同时,只听着他边走边说,“你以为我真是为了让大家饱餐一顿才去的那家面馆?”
“难道不是吗?”苏云枳眨了眨眼,紧紧跟在那深棕色衣服的少年身后,脱口而出道。
瞧着这苏云枳真以为去那面馆内是为了吃,叶飞途不禁扶额一脸无奈,“我说大姐,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调查云马村一事,不是为了吃饭!你难道就一点没去调查过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云枳眼神清澈且无辜地摇了摇头。
见状,叶飞途当场哽住。
半晌,只瞧着他深吸一口气,转而便又解释道:“那对老夫妇的儿子名唤黄拼,这几年才到的玉凛堂做工,听闻那时他被派去云马村附近村落运送货物,在途径云马村时正巧目睹村中村民自相残杀。”
正说着,他表情阴森恐怖,迅速转身对着苏云枳大声道:
“就像被附身了一样!”
见他如此夸张模样,苏云枳抿唇满脸无语,那眼神略带嫌弃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见她没被自己吓着,叶飞途愣了愣,表情意外,“你居然没被吓着!”他惊呼出声,联想到小时候,她可是最怕这些神神鬼鬼了。
一旁的少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只瞧着她向前走去,开口不屑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好歹也是在门派中练过这么多法术,性子自然养大了些,早不怕这些妖魔鬼怪了。”
闻言,叶飞途表现得更加意外。
这时,他脑中灵光一闪,接着便向着荫蔽小路两旁的植被里瞧去,眼神看上去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半晌过去,只瞧着他快步走在苏云枳的身旁,满脸惊喜地表情看着她。
察觉到的苏云枳缓缓偏过头去,表情有些淡淡的疑惑。
她面无表情地瞧着,或许还有些发愣,但叶飞途却能清楚的看见那双瞳孔正在逐渐聚拢变大!
只见一条大黑虫便映入她的眼帘!
两者的距离极近,仿佛自己的睫毛都能碰到它那肥硕的正蠕动的身躯。
“啊!”
此刻,反应过来的苏云枳身子不断往后躲着,伸手用力地拍在叶飞途的手臂上,
而这一拍,虫子便顺势落在了地上。见状,叶飞途笑出了声,抬头挑眉打趣:“哟,我还以为你连这飞虫也一并不怕了呢”
闻言,苏云枳满脸恶心。
见着叶飞途一脸得意地朝着前方跑去,苏云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朝着他追去。
云马村离大雁城算不上太远,来回大概也只需几个时辰,于是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
这时,几人站在云马村外,他们相继抬头瞧去,只见头顶上一座墨绿色的大山仿佛遮住了半边天,村落则就是建于大山之下。
此刻正值申时,山挡住了太阳,导致这整个村庄都昏暗无光。而那并未被大山遮挡的地方正被太阳照着,形成了暖暖的金色。
如此视觉冲击下,这云马村就像是被黑暗罩着!
就在几人瞠目结舌时,不远处的树林中却忽然走出来了人,他先是瞧了瞧他们,随即试探着开口:“你们就是五门派来的人?”
闻言,余曙回神第一个站了出来,只见他上前几步对着那人礼貌作揖,淡淡回道:“正是我们。”
察觉到他的怀疑,余曙便是从包裹里拿出一张信封,接着缓缓递到那人的手中。
见状,男人翻开看了看,后又左右瞧了瞧几人,目光在苏云枳与沈怡歌的身上停留了一瞬,转身嘀咕道:“怎么都派些年纪这么小的。”
几人:“……”
他们一路跟着带路的人来到了村庄的入口,一旁的林中建着帐篷,其中,有不少人在里面进进出出,倒没人在那云马村的入口处逗留。
他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最大的帐篷外,只听他恭敬地朝着里头大喊:“左侍卫,人我带来了。”
半晌,一个身着黑衣,身材硬朗的少年郎从篷中走出,他手持佩剑,拧着的眉下一双黑色瞳孔扫了一眼几人,抱拳作揖道:“我叫左旭,是玉凌堂堂主聂青的贴身随从。”
几人见状,相继回揖。
见状,左旭继续说道:“一月前,我们便已在此地安营扎寨,其中,我们也派了不少人进这云马村,可只见进却不见出。而几日前,堂主实在不放心,于是便唤我守在外面,他带人进了那村庄,可、可到现在却还未归……”
说着,他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满脸都是愧色,“早知如此,我便应同堂主一起进去!”
他单手握拳,又是愤恨般地重重打在一旁的树上,一时间,那树竟被打得整个晃了晃,不少的叶也从上落下。
这时,站在几人身前的余曙向前走了一步,他理了理自己目前得到的信息,分析道:“我听其它村落中的村民说最近几日傍晚时都会有乌鸦在天上乱飞,而这村里还会听到哀嚎声和看着巨大的火光。”
“按理说,如果夜晚真有哀嚎火光,那便说明这村庄里定是有人,可我开始便朝着那入口看了几眼,里面并没有瞧见任何人的影子。”
闻言,左旭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我们在这里扎营了这么久,从未瞧着那里面有村民活动。”他偏头看向入口,接着说道:“不过,我想着那些什么乌鸦、哀嚎与火光,只是无稽之谈。”
“为何这样说?”贺南温突然开口追问。
“虽说之前我也听过这种传闻,但身处此地的我们却是从未见过那些东西!”左旭一五一十地回道。
见他表情坚定,几人不禁陷入沉思。
贺南温单手捏着下巴直直地看着前方,难道真是村民之间传的谣言?可若是如此,那这云马村的谣言是何人引起?目的又是什么?
片刻过去,一双清眸陡然亮了亮,余曙忽然想到了什么,面朝左旭,缓缓开口:“既如此,那我们便也不再拖沓下去。”
闻言,左旭点头看他,接着便大步走进帐篷,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画像,道:“这是我们堂主的画像。”
见状,余曙接过细细观摩了一番,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
这时,只瞧着对面的左旭身体站地笔直,随即便对着几人恭敬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道:“请各位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堂主,拜托了!”
几人见此,下意识地朝着余曙的身边靠拢,他们偏头向着那画像看去。
“哇,真是个英俊的男子呢!”苏云枳第一个惊呼出声,她两眼放光地瞧着画中的人儿,嘴角微微上扬,就连那脸颊都逐渐泛红。
画中,一男子身姿挺拔,内穿一件贵气长衫,外套一层暖白色锦绣华衣。他眉目疏淡,眸子如黑色明珠一般漂亮,只瞧着他一手拿书托在身前,一手则是背在背后。
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后,戴上一顶白玉银冠装饰,整个人不但俊朗无比,还在无形中给营造出了一种清冷高贵的人感觉。
若说余曙是美得让人想要一直亲近,那这画中的聂青便是柔和得让人只想远离,生怕自己的突然闯入玷污了他的纯净。
此时,瞧着一副花痴模样的苏云枳,叶飞途仿佛是见着了天大的稀奇事。
他站在一旁细细打量,便是一脸眉开眼笑地故意伸出手臂碰了碰她,打趣道:“活久见,连你都会脸红了!”
听罢,苏云枳只是飞速瞪了他一眼,回头便再没有了要继续搭理他的打算。
不久过去,余曙轻轻卷起画像习惯般放进行囊之中。他面向身前少年,不假思索地淡淡开口:“这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听余曙开口认下,左旭心中的一颗大石也落下了大半,他抬眼瞧着几人,接着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云马村的门口。
“各位,保重!”
左旭一脸认真严肃地再次看着他们。
闻言,几人相继作揖表示保重。完毕,便又相继踏进了云马村。
可在这时,走在最后面的沈怡歌前脚才踏进云马春村没走出几步远,忽然想起他们此行并未带有口粮。
想着,她赶忙叫住几人,说完了事就朝着外面走去。
只听砰地一声,
此时一无所知的沈怡歌狠狠地撞在了坚硬无比的空气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哀嚎声不断传来,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见状,几人赶忙小跑而去。
最开始的贺南温离沈怡歌最近,所以也是最先来到入口的人。
她瞧了瞧边上正捂着脸一直叫唤的沈怡歌,警惕地停下了脚。
只见她缓缓伸手朝着自己身前的空气摸索,不一会儿,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她的身前。
她试着朝外面大喊,可尽管她与外面之人离地并不远,但此刻却是被隔绝了声音一般,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之人讲话,而无论他们如何叫唤,外面的人都听不到里面人有何动静!
眼见着他们即将走远,从出发便一直跟在后面默不做声的黎曳利落地拔出佩剑。
见状,贺南温拉住沈怡歌与其余的三人默契地朝着两边散开。
随着黎曳嘴中催咒,一股烈火便顺着手掌流通到了长剑之上。而不过短短一瞬,他猛地疾步向着那空气砍去。
顿时,两者相击,先者却败下了阵来!
只瞧着黎曳被一股巨力弹开,而那空气虽被他剑中烈火烧地很高,但最终呈现出的面貌却仍与先前并无二致。
他跳回原地,直直盯着前面。而片刻过去,他又偏头看着另外的几人,拧着眉肃声开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