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们息怒,在下绝非有意冒犯你们。”它的头更低了。
“你会说人话,还会行人礼,但是我在你们身上感受不到人的气息。”俞洲皱眉,剑往前进了一些:“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隶属于深渊麾下。”他的头更低了:“是深渊的使徒。”
「深渊使徒」这个关键词一下刺激到了俞洲大脑皮层深处的记忆,他瞳孔骤缩,从前他脑中从未出现过的画面,此刻如走马灯一般交替闪过。
那些交织层叠的白雾,洗去风尘的大雨,不太真切的,戴因深沉的脸色又从一场幻梦里惊醒,他想起这个男人沉闷说过的:“它们无影无踪,我已追寻许久。”。
还有更加朦胧的记忆在向他脑中涌来,但是都覆盖着一层高斯模糊的滤镜。
穿梭到最后的最后,唯一清晰的是一对站在碧蓝花海的兄妹,天高地久,碧蓝的花海如海洋一望无际深远,和天空连为一体,梦幻至极。
空牵着他的妹妹站在花海中,他长而精致的金发随风起伏,明珠耳环和发尾点缀的明珠发饰都闪亮如极光,之后他回过头,金黄色的瞳孔看向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俞洲,空的张口,用好久不见的揶揄神情招呼一个遥远的名字。
“俞……”
“俞洲!”胡桃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俞洲猛然回头,肢体记忆回想起刚才胡桃好像拍了他很多下他都没有回神,所以最后一下她下手很重。
他漆黑容不下光亮的瞳孔此刻已经变成平时的琉璃灰色,杀气褪尽,刚才他拿着剑,气质仍然凌厉的好像一个掌握生死的剑客,现在的他拿着这把残剑,微微摇晃的身躯却像一个拿着钓鱼竿的老头子。
他的杀气和武功如海潮般涌上全身,又如海潮般褪去了。
战局的扭转只在瞬息之间,刚才在他面前跪着的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胡桃说:“他开了那种门,就直接离开了,我拦都拦不住。然后你又愣在那。”胡桃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跟没油了似的。”
“哦。不知为何想到了蒙德的朋友,明明只有一日没见,却感觉像隔了几百年一样。”俞洲沉思,他的思绪里都是那碧蓝的花海的场景,他见到的那一刻时间被拉的很长,陷入在里面,就像做了一个极其短暂又深远的梦。
“哎呀,你想他了呗,这在璃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就是说明你们交情好。”胡桃恍然大悟的拍拍他:“不过你怎么在这时候想到人家了,他说他是深渊麾下的,难不成你朋友也是啊。”
这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根本没关系,俞洲抿起嘴,那根本就是来自很久之前的回忆。
而且刚才那一幕画面的冲击,确实让他感到了空与深渊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不管怎么样,戴因口中的深渊在有意避开他这一点就错了,这三个深渊麾下的人不仅没有避开他,甚至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你是不是认识他们啊。”胡桃又说。
“不认识。”俞洲转身继续往山上走。
胡桃连忙跟上:“诶,那你刚才那股力量是哪个门派的,挺厉害啊。”
“不知道。”
“你这把剑好特别啊,为什么断了,哎呀呀,真可惜哦。”
过了会胡桃说:“你别走这么快啊。”
穿着白色裙铠的金发女孩手捧亮光,将它供奉到眼前的石像上。石像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她的双眼,但很快又是一片死寂。
女孩意料之中的别过眼,这一次仍然失败了,但她未感到气馁。
这个石柱大殿占地300平方米,高达十米,石壁破败残缺,有些支撑的石柱摇摇欲坠,但雕刻的符文到处,还能看出其中尚存的风采。
空旷的大殿内再无其它,只有这女孩一个生灵,她白色的裙摆在废墟里如雪花般夺目,像晶蝶的翅膀般飘逸,如果忽视那石像上散发的诡异气息,这样的场景是能够让探险家和摄影师争先恐后来打卡的史诗长卷。
石像呈现倒立的形态,底座朝上,头部朝下,仔细一看是个手捧珍珠的维纳斯般的神像,正是蒙德的七天神像,倒挂的神像显出邪禅的意向,犹如被割断的头颅倒放在酒桌上。大量的,雾蒙蒙的紫色笼罩了七天神像的身躯,不断从它身上有雾气牵连进着周围的景色,显然是被当做了祭台。侵略性的能量场抽走了所有靠近他的生物的生命,但如雪莲花一般圣洁的女孩站在旁边泰然自若,浑然和这场景融为一体,好像她是这里的主宰,高于一切生命法则的存在。
女孩从台阶上走下,与此同时传送门打开,她感到了彷徨而不稳定的力量在向这里涌动,仿佛是侵略者的气息。她神色凛然,白金相间的神剑在她手中出现,带着坚定不移的意志直指传送门口——
不是敌人,从里面跌跌撞撞走出一个呼吸略微急促的深渊使徒。
“公主殿下。”他见到这女孩的瞬间,屈膝跪在地上。
女孩震剑收起,转身又走上台阶,声音毫无起伏:“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你们三个在璃月瓮中捉鳖吗?”
“原本并无问题……但是这之间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女孩脚步未停:“什么?”
“我们依照您的嘱托在璃月的荻花洲一带蹲守,跟着您给的指引上了无妄坡……”
“他还真是把那当老家了啊。”女孩用上揶揄般的腔调,但语气凉的好像极北的冰。
“然后呢?”她转过头,拉喀纳斯从不吞吞吐吐,他是她这百年培育的手下里最精锐的一批,行式果断利落还没有坏习惯,犹豫不是他的风格。
“我们在无妄坡遇见了一个白发白眼的少年,他…”
女孩的目光骤然凛冽,她紧绷的声线说:“他怎么了?”
“那个人杀了怀库拉克和莫斯提马。”
“他还真是会准备惊喜给我。”女孩的目光变得极其阴沉:“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他还是老样子,没见面就给我送这种大礼。”
拉喀纳斯似乎从公主这自言自语一样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产生了,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公主那被紫光照亮的阴晴不定的表情,声线颤抖的说:“殿下是说,那个人……”
“他就是「维洛利亚」。”她的声音低沉的仿佛淬上剧毒,寒霜层层递进,拉喀纳斯心神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