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一团乱麻,肖蘅有种想去质问南絮的冲动。
过去如何他不会管也管不着,可如今她的身份是他的世子妃。
脑袋里有两道声音在争执,一人说:成婚本就是权宜之计,她的事与你何干。另一人说:只要她一日是你的妻,心里就不得有其他男子。
肖蘅纠结徘徊间,南絮已沐浴完毕,只着一身寝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头浓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额前几缕碎发还在往下滴水。
肌肤白里透红,如同出水芙蓉,令人无限遐想。
肖蘅没有见到这一幕,在南絮走出的那一刻,他就收敛了气息,双眸紧闭。
当他稍稍平复心情,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腕间。
语气温和中又带着一丝凌厉,“肖夫人逼得紧,肖蘅,你若再不醒过来,就别怪我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死过一回后,她将性命看得格外重要。
所以若实在无法救醒肖蘅,她会选择携款而逃。
没错,就是携带肖蘅的钱财,带着夏禾和小圆远走高飞。
自住进归一阁她就知道这位肖世子家底丰厚,从他房中随意拿一样东西出去,都能让普通的老百姓一世无忧。
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肖蘅若无法苏醒,她便是第一继承人。
所以她拿走他的财产是名正言顺,自然也心安理得。
这么想着,她的嘴角慢慢扬起,好像这样也挺不错啊。
到时候她就带着夏禾和小圆,还有妇好堂里的人一起离开京城。
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小城镇作为落脚之处,到时候再开上一家小医馆......
若遇到合适善良之人,还可以亲眼见到他们成婚生子,幸福一生。
虽然闭着眼,但肖蘅能感受到南絮的情绪变化。
先是忧思不解,片刻后又满心欢喜,喜悦之情连他这个闭着眼的人都能感受到。
这女人的心果然难以琢磨。
南絮紧咬唇瓣,疑惑开口:“脉象虚散,时而迟缓 时而促急,肖蘅到底得了什么病?”
没有中毒,难不成是颅脑受了损伤?
可颅脑受了损伤也不该是这样的脉象啊。
不得不说,这样的病症,她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看来得提前准备起来了,等肖夫人按耐不住之时,就是她携巨款离开京城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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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南絮早早来到妇好堂。
沈肆正坐在柜台后敲着算盘,计算这段时日以来的支出费用。
南絮走上前轻敲桌面,“昨夜那人可曾醒来?”
“主子,那人今晨已经醒来,还用了一碗白粥,想来已无大碍。”沈肆起身回话。
南絮点头:“好,你继续忙,我进去看看。”
西边厢房。
宁渡靠在床榻上,面色略显苍白。
那女子究竟是谁?
昨夜惊鸿一瞥几乎扰乱他的心,让他下意识想要保全她的性命。
没想到救她不成反被她所救,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吧。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宁渡无力起身,只能望着房门道:“进来。”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一道白色身影跨过门槛,朝他走来
标准的鹅蛋脸,肤色白皙,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灿若繁星的眼。
她徐徐走来,浑身泛着银光,竟像坠入凡尘的仙子。
宁渡明显愣住了,张了好一会儿嘴,好久才喊了一句:“小姑姑......”
南絮如遭雷劈愣在原地,什么姑姑,他叫她姑姑,那她该叫他什么,过儿么?
“宁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南絮浅笑,或许这就是昨夜他掩护自己的原因吧。
直到人走到跟前,看清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宁渡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姑姑算起来已经年过三十,又怎会是这副二八年华的模样。
他悻悻垂眸,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失望,“是我认错人了,还请姑娘原谅。”
此次离京,一是为了陪伴祖父和祖母,二是为了查访姑姑的下落。
这些年来,他走遍整个北庸,甚至连西夏和南诏都曾寻访,可始终没有姑姑的下落。
没想到刚回京城就遇伏击之人,四名护卫不幸牺牲,唯有他一人侥幸逃过一劫。
说来若不是眼前的姑娘,只怕此时的宁王府已经办起了丧事。
他强撑着起身,想向南絮行谢礼,“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宁渡定尽自己所能以回报姑娘的恩情。”
“有伤在身,无需多礼。”南絮让他躺回去,又替他把了脉,“脉象平和了许多,好好养着,不日便能恢复如初。”
宁渡轻靠在枕上,眼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不知姑娘身份,是否方便告知?”
“南家南絮,不是什么光彩之人。”南絮实话实说。
过了一夜,药粉基本已被吸收,她取出药箱开始准备换药。
宁渡盯着她极为熟练的动作,眸中闪过一抹疑色。
南家?京中似乎只有一个南家,那就是兵部尚书南峰所在的南家。
据闻,南峰共有两女一子。
嫡长女在三个月时便被送往百里之外的庄子,次女则如珠如宝的养在身边。
那位二小姐南雪他曾经见过,所以眼前女子竟就是那位被遗弃的南家大小姐。
身上不见丝毫怯懦,行事稳重,临危不惧,比起京中贵女她样样略胜一筹。
可惜啊,投错了胎,若是出生在宁王府,他和大哥还有爹娘怕是会将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轻叹一声,他只道:“姑娘无需在意旁人的言语,在我眼中你胜过任何一人。”
宁渡说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异心,只是单纯想要安慰于她。
可这话传入南絮耳中却有那么几分不自然,什么叫在他眼中胜过任何人?
难不成救他一命,他想以身相许?
换药的动作微微一顿,南絮笑得很是勉强,“公子,我已成亲,是有夫之妇。”
宁渡:“......”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面色绯红,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南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忍见你如此妄自菲薄......”解释很苍白无力。
南絮抿唇,干脆转移了话题,“我有一事想问公子,昨夜初见,你为何会露出那种惊诧的神情,可是因为......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