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蘅轻手轻脚越过南絮,云舟将药放下转而扶他下榻。
“天机阁可有何动静传出?”桌边,肖蘅搅着还滚烫的药汁,薄唇依旧苍白无色。
“探子来报,天机阁副阁主秦霜与暗杀堂堂主秦松皆负伤而归,且伤势不轻,”
“果然是他们,天机阁最终还是参与了不该参与之事。”
昨日,前去围杀南絮之人远不止一批。
除了零零散散的江湖之人,就连最不该出手的天机阁也出手了。
且此次现身的不是一般的杀手,而是暗杀堂堂主秦松和天机阁副阁主秦霜。
若是只有他们两人,他也不至于伤到那个地步,关键时刻有人从身后偷袭了他,且那人对他的武功路数极为了解。
幼时,他的武功由父亲亲自教导,父亲逝世之后就进入皇家卫队习武。
与他一同进入皇家卫队的还有数位皇子,和周玉卿和安国公府的大公子段青殊。
他能肯定昨日在背后偷袭他的就是其中一人,只是对方动手极快,撤退得更快,他辨别不出那人的身份。
不过敢于和天机阁合作,他的目的定然不单纯。
对方设下天罗地网围剿南絮,也只是为了引自己现身。
那人看似隐匿在暗中,实则早已掌控全局,就连他和南絮之间的事都瞒不过他。
为了南絮的安危,在没有查到那人的身份之前,他应该和南絮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
见自家主子脸色愈发凝重,云舟有种置身冰窖的错觉。
他忍不住提醒:“世子,药已经凉了。”
“嗯。”肖蘅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而后把碗递交给云舟,“将秦霜违背天机阁规定之事传出去,池镜也是时候现身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云舟拿着碗跑得飞快。
以前他还觉得世子妃配不上他们世子,现在只祈求世子妃能够容忍世子的喜怒无常。
第二日。
天机阁副阁主违背天机阁规定,擅自出手截杀天机追杀令名单上的人。
此消息一出,几乎震惊了整个江湖,就连宫门口也有官员相继谈论起此事。
“不过一个寻常女子,怎会无故被下天机追杀令?”
“是啊,为了杀她,天机阁不惜违反先前的规定,这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你们看看南大人,被围杀的可是他的嫡长女,怎么不见他着急和忧心。”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位南大小姐自襁褓之中便被送到庄子里头,十六年来不闻不问,直到前段时间圣上赐婚才将她接回嫁到定远侯府增添喜气。”
“原是如此,唉......南大人表面儒雅有礼,想不到竟是这种铁石心肠之人。”
“真是气煞人也,老夫膝下四个儿子,做梦都盼不到一个女儿,南峰这匹夫竟如此糟践亲女,真是枉为人父,枉为人父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齐齐将目光落在南峰身上。
南峰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偏生宫门口就这么大,他无处可躲。
好在很快宫门便打开,他抚了抚衣摆,昂首阔步地往里走去。
若是三言两语便能将他击垮,他哪还能坐上尚书之位。
所以随他们说去吧,等将来雪儿凌驾于众女子之上,看他们还敢多说什么。
大殿之上。
皇帝面色郁沉,显然也得知了天机阁围杀,肖世子身负重伤之事。
“诸位爱卿,关于天机阁之事,尔等有何看法。”
下方一片沉静,无人敢率先提及此事。
天下间谁人不知天机阁的厉害,只要是他们想杀之人,便是王孙贵族也照杀不误。
他们也怕今日多说一句,明日便会被天机阁列入必杀名单。
过了许久,皇帝以为不会有人开口之时,内侍传话:平渊侯在殿外求见。
闻言,皇帝面色终于有所缓和,“快......快宣。”
只听内侍一声宣,身着武将朝服的平渊侯大步流星而来,单膝叩拜:“臣参见吾皇万岁。”
“爱卿快起,无需多礼。”皇帝抬手让他起身。
元福公公迈下阶梯,将平渊侯扶起,眼中蓄了泪水,“得天庇佑,北庸将再添勇将。”
“有劳公公挂心了。”平渊侯也不扭捏,顺着他的手起身。
平渊侯的出现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们的脸上有震惊,有错愕,也有庆幸和愤恨。
上方的皇帝细细查看朝臣们的脸色,并一一记在心中。
“皇上,臣愿用毕生军功换一个赏赐,还请皇上应允。”已经起身的平渊侯再次跪下。
皇帝道:“爱卿有何需求不妨直言。”
“臣想以毕生军功换一个郡主之位。”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尽是愕然之色。
谁人不知平渊侯无所出,这个郡主之位即便求来又能给谁。
“爱卿,但不知郡主之位所赠何人?”
“赠予定远侯府的世子妃......南絮。”
“哦。”皇帝故作惊讶,问:“这是为何?爱卿与那世子妃竟有交情?”
“臣不敢有所隐瞒,臣卧榻多年即将身死,承蒙世子妃相救才侥幸挽回一条性命,所以臣才斗胆以毕生军功求一个郡主之位赠予世子妃作为谢礼。”
听到这话,最为震惊之人莫过于南峰。
他张着嘴,明显有愣怔,南絮何时会医,他这个父亲竟半点不知晓。
不仅会医,且连平渊侯这种缠绵病榻八年的人都能治好,她的医术该是何等的精湛。
此事若是真,此女的心计未免也太深了些,从回京开始,她就没将希望放在尚书府,而是暗中为自己谋寻出路。
南絮啊南絮,早知你心机如此之深,就不该将你留到如今。
“南大人......南大人......”
一声声轻唤将南峰的思绪从游离中拉回,是站在他身侧的光禄寺卿。
“王大人有何事?”南峰侧眸问他。
光禄寺卿道:“是这样的,家中有一幼子患有眼斜之症,令千金既有如此医术,可否请她到府上为幼子诊治,若能治好幼子,下官当有重酬。”
“这......”南峰面色窘迫。
今时今日的他如何命令得了南絮,可光禄寺卿是薛丞相的姻亲又得罪不得。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