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刀本来不是他最称手的武器,而这拨刺客就这样赤手空拳地杵在那里,眼尖地看到我还活着,便迅速分工,两个人拖住暗卫,一个人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就朝我攻来!
沉临沉奕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这边的我。
“救命啊!”我惊叫一声,随手抓起身边松软的泥土往黑衣人眼睛上招呼,迅速起身,拔腿就跑。
这拨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杀我!
沉临要是不拉我一把,直接成灰,都不用火化了好伐?
一双短腿扑腾出了有生以来最快频率,比上次在婪音府都快!
等等,婪音府?
上回遇刺黎昱说是花清流故意引诱他们来“杀我”,而他顺水推舟反过来试探花清流。
难道这次也是黎昱的人?
不不,没道理,如果是他要杀我,沉临沉奕何必拼死护我小命,直接放任不管,那要我去死还不是就秒秒钟的事情。
那…有没有可能是花清流的人?
可是妆造又不太像。
这靳若微可真是四面树敌啊……。
思想回到眼下,我这个身无长处的人,就算跑的再快,也干不过武林高手的轻功,虽然我并不是那种逃跑必摔倒的弱女子,但最终也难逃被逼近河岸的悲惨命运!
这条山涧,水流湍急不说,奇形怪状的石头纵横交错,要是跳下去还不撞死?
我站在岸边摇摇欲坠,对黑衣人大声喝道:“大侠留步!”
黑衣人冷笑一声:“靳大小姐,还有什么遗言,容你说完。”
还知道我是大小姐,看来不是无差别杀人。而且知道靳若微还“活着”的人可没有几个。
我直指黑衣人的正后方:“你背后有人。”
“哼,拖延时间,那二人被苦苦缠斗,绝无可能分身来救你,我这就送你上路!”
黑衣人头也不回,也不多废话,直接提起软剑,却在提起短剑的一瞬间,似从剑面上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凛,迅速转身向前攻去。
剑光闪过,一个黛色身影已经和黑衣人过起招来,黑色面具昭示着他的身份。
我就说你背后有人吧,还不信,蠢得要死。
不只人蠢,功夫还技不如人,招招都处在下风。
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趁乱跑路,可是那反派的眼睛像长在我身上似的,我从哪儿过都能被他截住。
几十招下来,黑衣人明显已经顶不住了,这人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不顾荒婪对他发起的攻击,眼下一发狠,转向我的方向,短剑离手,扎破空气,向我刺来!
“呃!”
根本没时间反应,武器的刺进身体的重力加速度掼着我狠狠往河里跌去。
河水灌耳前,似乎听到了黑衣人狂放的笑声:“哈哈哈哈,靳若微,教尔死也不得归去……。”
反派大哥剩下的话也淹没在了河水的气泡声里。
结果是,我还是被杀了……
饶是游泳健将这会儿也趴窝了,没力气游泳,意识模糊,又被纵横交错的石头撞得强行开机。
哎,就这样把我冲到江河湖泊里喂鱼吧……。
也许是失血过多,肺里进水太多,即使肉体在石英岩石、碳酸岩石、硅酸岩石上撞击得再痛,意识也清醒不了多少了。
模糊中,有人把我从河道里捞了起来。
“会没事的。”
看不清他是谁,也听不真切声音。
那个人一下一下地按压我的胃,一阵恶心。吐了好多水出来。
“痛。”
吐完水,我蹦出一个字以后,就再也没力气了。倒不是伤得有多厉害,而是溺水大脑缺氧了。
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黑岩山洞里面,洞内环境很暗,我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四周。只见洞内怪石嶙峋,幽暗阴森。石壁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凉意。我心中充满警惕,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唯有三米远处的地上燃着火堆,上面架着什么东西在烤,香味扑鼻。火堆的六点钟方向黛色劲装的男人席地坐着。
我躺在干草堆上,带伤的身体沾着湿透的衣服,相当不舒服。
“既然醒了,就上些药,再将衣裙换下。”
那身影并没有转头,只自顾自的说话。
瞟见手边的金疮药和我装着婚服和金银钱财的行李,连这个都给我找来了。
我这受伤的肩膀…算了,我总不能让一个敌我不分的男人帮我换衣服上药吧。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花清流也在?”我一边艰难地脱衣服一边紧张地问他。
这主仆二人究竟动的是什么心思,好难猜啊。
“靳小姐失踪后,公子急火攻心,旧疾复发,在一处隐秘之地闭关治疗。”
这话有点耳熟,哦,想起来了,黎浔告诉过我这事,看来黎浔的消息真实性可靠。
荒婪突然抬起胳膊拨动了一下火堆,我惊了一跳,以为他要站起来了呢。
换上干净的衣服,我问他:“那个黑衣人又怎么样了?”
他淡然道:“杀了。”
我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赞同点头:“哦,杀了也好。”
我换衣服全程他都背对着我都保持笔直的坐姿,他好像一直都挺自律的。
气氛有点尴尬,脑子里千头万绪,脚下如履薄冰。
我从干草堆上站起来,没敢上前,向他打探:“和我一起那两个人呢,是死是活?”
他只四个字:“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也勉强算是个好消息,没见着尸体就还有希望。
我缓慢移动到他身边,找了个地方也席地而坐,侧脸看向他被火光印出了颜色的面具:“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救我,碰巧遇见?”
“不是碰巧遇见。”他的目光一直看向火堆方向,始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说他想说的话:“靳若微,要活着。”
还在叫我“靳若微”,如果馥儿是假的,他怎么敢保证我是真的?
我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是突然出现,那是什么?”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弄个真假不明的贴身丫鬟给我填鸭式地灌输靳若微的大小事,还好意思假模假样地要我活下去,我能不能活下去还不是您几位一抬手的事。
他抬头看向我,坚定地说:“我帮你远离公子。”
这话说得我突然不太爱听了。
我阴阳怪气地尖着嗓子道:“如果我没记错把我抓到他身边的人是你荒婪大总管吧,不要说得像我有多稀罕花清流似的,真是千古奇冤。”
他的喉头动了动,在我以为他隐着什么话没有说出来的时候,他又开了口:“都是是我的错。”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他不是一向都忽略我的意见吗?
不管是一意孤行拐我去婪音府,是交还青翎玉佩,还是在婪音府湖心亭让我披外套,武断的样子都让人讨厌。
现在眼前这副好商量的语气,温和的态度,我竟然有种眼前人不是荒婪的大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