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度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公孙康竟然死了。
他是对公孙康抱以厚望的。
公孙康智慧超群,勇武也不输于武将,为公孙度认定的下一任辽东之主。
但竟然因为一次失败,承受不了而病亡,这让公孙度伤心欲绝。
消息传出,整个军营都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哀伤。
主辱臣死。
君主蒙受耻辱时,作臣子的就应当效忠而死。
这是此时的臣下思维。
公孙度父子在军中威望可想而知。
公孙父子于辽东经营十多年,这些将士,都是公孙度一手提拔,包括孙程,阳仪,柳毅等人。
公孙度是从玄菟郡的小吏发迹,辽东士族皆轻视。
此前辽东属国公孙昭为襄平令,他让公孙度之子公孙康任伍长。公孙度一上任辽东太守,便抓公孙昭,于襄平将其鞭打而死。郡中豪门望族如田韶等家,只因在平时的来往上对公孙度没有恩惠,就都被他找借口杀了,被他如此诛灭的豪族有一百多家,郡中人个个惊恐万状,这便是施威于内。
也是从那时起,公孙父子便恩威并施,任人唯才,被提拔者皆成亲信。
情况与王垕差不多。
所以公孙康、公孙恭兄弟皆因王垕而死,军中仇怨之气,可想而知。
“传令!全军出击!”
公孙度愤怒至极,公孙康之死,虽不是王垕直接击杀,但却间接因此战而亡,公孙度将所有仇恨都算到了王垕头上。
他也知哀兵必胜,所以觉得军心可用。
阳仪知公孙度此时绝对不是他能劝阻,但不劝阻不行,公孙度并不知道王垕的陷阵营与玄甲铁骑有多可怖可畏。
这不是简单的拼死就可以取胜。
“主公!切不可冲动,末将即刻领大军渡海,请主公静等消息。”
公孙度此时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去。
“阳仪!你即刻快马去藏兵海湾,领兵杀往东莱郡。我自领大军去会会那王垕,你且放心,我有辽东铁骑,便是攻城不下,亦可从容退军。况且我只试探攻城,不会强攻其城池。”
阳仪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怕出变故,但又不好再劝,于是急急赶往藏兵港湾,准备亲自领船八百,辽东步卒近两万,南下强攻东莱郡。
公孙度直接领骑兵一万,步卒两万来攻大连港城。
他只留了阳仪骑兵六千与三千步卒守沓氏县,这几乎是倾巢而出。
早有探子将消息报至王垕大营。
“终于来了,若如此,则无需突袭襄平那般麻烦,直接于此地将公孙度击败,一了百了!传令,孙程,你领辽东降卒六千镇守城墙,其余人暂时按兵不动!”
“末将领命!”
孙程原本说好不参与此战,结果换回了自己家小之后,他反而一改此前态度,竟主动要求参战。
王垕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何事,让其改变初衷,但如此一来,自己这边就更加游刃有余。
如果能直接在大连港城之下击败公孙度大军,那辽东之事,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公孙度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垕定名的大连港城,只见那城墙虽已然高达五六丈,但却还没有墙垛。
显然这城墙并未修完,还会继续往上修建。
“传令!击鼓!攻城!”
随着鼓声响起,先是万余民夫抬着数百架云梯往前,四根三十丈长的攻城槌车被推向城门。
王垕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蜂拥而来的人群,知道了公孙度的安排。
这厮竟是以民夫推攻城槌,以民夫架设云梯,真正的辽东登先营则是变为监军,当云梯被民夫架上城墙后,再由真正的兵卒爬梯登城。
“在诸侯眼里,普通百姓都是炮灰!”
王垕没有干涉孙程的守城,孙程此时伤还没好,但指挥兵马,并不需要他亲自战斗。
“放箭!”
无数箭矢从城上落下,下方抬着云梯的民夫惨嚎四起。
但进退都是死,他们不能退,退便立刻死,进则还有侥幸活下来的机会。
源源不断的云梯被抬着往前冲,根本不顾城墙上箭如雨下。
云梯被架设在十四五米高的城墙上,这是这段时间公孙度命人打造的超长云梯。
架设好云梯后,辽东步卒立刻快速攀爬而上。
奇怪的是,城上守军竟对于他们的攀爬不管不顾。
但就在一个个辽东步卒陆续往上爬时,城上守军却忽然拿出一种木叉。
这木叉是真的木叉,绝对不是兵器。
只见守军以木叉叉住云梯露出部分,直接往前一顶,整个云梯便离开了城墙,朝着后面翻倒。
一架云梯上往往有三四名兵卒,最上面的已经到了四五丈处,三四层楼高,如此掉下去,其结果可想而知。
就算不死,最少也得是手骨腿骨断裂结局。
远处的公孙度看到这一幕,更是愤怒,大吼着命弓弩手靠近放箭。
但如此高度,要把箭射上去,就得非常靠近。
城上也有弓弩手,互相对射之下,城上守军倒下者却少得可怜。
公孙度的弓弩营则损失惨重。
原来辽东降卒营,又有两三成将士换上了鱼鳞甲。
“轰!”
城门传来剧烈撞击声,是攻城槌撞击到了城门上。
城门后,王垕亲领辽东轻骑,随时准备出击。
另外三门,则是由高顺、李达、牵招各领一军,随时等待出击。
第三声轰隆声响起之后,王垕默默推算着攻城槌的频率,感觉第四波攻击即将到来,遂大喝道:“传令!打开城门!”
他竟主动打开城门。
这城门并无吊桥,随着城门打开,已经能看到攻城槌快速冲杀过来。
没有了城门阻拦,攻城槌连同数十上百名民夫就这样冲入了城门之中。
远处,公孙度见这一幕,顿时愣住。
同时他也知道,真正的战斗已经到来。
对方肯定是准备出城迎战。
“骑兵营!杀!”
随着公孙度一声令下,上万辽东铁骑开始启动,如钢铁洪流,杀向城门。
王垕则是先放攻城槌完全入门,然后也领骑兵杀出。
双方兵马撞在一处,孙程从城楼向下望去,只见绵延数里的战场,到处都是双方兵马在厮杀。
此时此刻,公孙度也抱着王垕一般想法,首战即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