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彭璇应该也没有多喜欢他。
可能他长得好看,而彭璇想谈个恋爱,像要完成个目标似的死缠烂打地追,追完后好像也就那样。
分手时的那些小把戏,更像是公主最后的骄傲。
一提到打工还债,游天就心疼,当即就把醋缸给收起来了。
他把李见清抱到围栏上坐下,双手环在他身侧,斟酌了一下,还是问,“那些债还完了吗?”
李见清:“还差一些。”
游天不依不饶,“差一些是差多少?”
李见清:“就四五万。”
游天呼吸一滞,大学四年,李见清就把欠的九万债务还了一半,虽然政府对他的学费有补助,但肯定不是全部,他课业繁重,不仅要挣自己的生活费学费,还要时刻留意着家里老太太有没有钱花。
在这种情况下,李见清还是还了一半的债务。
那他得打几份工?
他得多累?
游天难以想象李见清是怎么撑过来的,他一个人得过得多辛苦。
心脏不由得抽紧,泛起难以名状的酸涩,密密麻麻,针刺一样地心疼。
李见清伸手抚平游天拧紧的眉头,指腹轻轻扫了一下他红了的眼尾,哄道:“没关系,差得不多了,毕了业就有更多时间赚钱了。”
游天攥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将人重新搂进怀里,沙哑着嗓音问,“除了公司的工作,你是不是还在做其他的兼职?”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男朋友太敏感细心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李见清一愣,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随即轻轻“嗯”了一声。
游天摸着他的头,又心疼又无奈,“见清,咱们不着急,慢慢来好吗?有大把大把时间呢,行吗?”
其实李见清对这样的生活已经习惯了,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了。
陡然间被人这样心疼,麻木的外衣被剥开,他才感到了疼痛和委屈,积压得太久太多,翻涌起来止都止不住。
他猛地跳下来,紧紧揪着游天腰侧的衣服,脑袋抵在游天的胸膛,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啜泣声从堵住的喉咙中哽咽出来。
游天愣了一下,眼眶也红了。
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摸着李见清的脑袋。
感受到安慰的动作,李见清再也无法抑制,第一次那么明确地露出自己的伤痛,“那些日子其实真他妈的好辛苦,游天,你不知道我快累死了,累得吃不下饭,累得做梦都在还钱……游天,我好累,好累的。”
他终于吐出辛苦。
终于肯揭下那层壳,露出积年累月的伤痛。
游天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将他的眼泪将他的辛苦和伤痛一一吻进唇间,对不起,没有早点遇见你,没有早点帮你分担。
“辛苦了,我的见清。”
“我家见清真厉害。”
“以后不要那么辛苦了,见清。”
“有我在,见清是可以哭的,不用自己闷着,知道吗?”
“见清,累了就靠着我。”
他轻轻吻着,轻轻呢喃,极尽耐心温柔哄着他家哭鼻子的小朋友。
雪下大了。
覆盖在他们头顶和肩上。
周遭寂静无声,李见清的哭声停了,眼泪也一滴一滴被吻掉。
他还红着眼眶。
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不好意思和丢脸。
嗫嚅着唇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视线上移就瞥见游天还顶着鸡窝头,被雪沾湿定了型,他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游天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骂道:“没良心。”
他掸去李见清头顶和肩上的雪,本想伸手抓抓自己的头发,好歹理一理,可手伸出去又停下,算了,让见清多笑会儿。
他牵着李见清,抬脚踏进雪里,“回家。”
李见清以为“回家”那两个字只是游天的随口一说,他下出租车前歪头对司机说把游天送到桐花路,司机还没应声,游天就推了推他,“不用,我也在这下。”
李见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了车。
旁边站着游天。
他歪头看着游天,“你,不回家?”
游天指着三楼,“我是回家啊。”
李见清抿了抿唇,好心好意地提醒,“那是我家。”
游天一本正经,“你家就是我家。”
话音一落就先抬脚迈进了楼梯口里,李见清轻轻吐槽了句,“霸道。”
然后跟了上去。
这一天又是ktv里的混乱,又是轮换着哄人的,折腾到现在,已经十二点过了。
李见清开了门,带着游天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开了灯,李见清问,“洗澡吗?”
游天轻轻眨了下眼,他顿了一下,“不怕吵醒奶奶吗?”
李见清看着两人都被雪浸湿了的头发和外衣,不洗不行,不然明天两人都得感冒,上不了班,他想了想,“快速冲一下,两人一起。”
游天眉头一挑,他这算是邀请?
还没说什么,快速做了决定的李见清已经去卧室里拿了两套睡衣进了浴室,没看到身后跟着人,他扒着门框看着还杵在客厅的游天,小声催促道:“发什么呆呢?快点。”
游天犹豫了两秒,抬脚走进浴室。
李见清对某个人的心思浑然不觉,快速脱掉衣服。
白皙纤细的腰就露在眼皮底,脊骨曲线都散发着魅惑。
游天咽了咽口水。
声音大得响在整个卫生间。
李见清正解皮带,被这声音一吓,手里的卡扣就被松开,叮当的一声紧跟随在吞咽声的后面,像是回应。
他僵硬地转身回头,就看见衣服没脱一件的游天像狼一样盯着他。
他满心满意只想着抓紧时间别吵醒老太太。
却忘了两人的关系共同沐浴极大可能会起火。
花洒还没打开,脱了上衣的李见清感受到了冬天的深深寒意,他打了一下哆嗦,像是被冷的,也像是被游天吓的。
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这澡还要洗不洗?
李见清眼一闭心一横,洗!
他快速上前,卷起游天的打底衫,给他脱掉,然后又解了游天的皮带,“你快点,洗澡还要人伺候,冷死了。”
说着就转身,脱掉裤子打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洒下来,李见清抹上洗发露抓着头发时,余光瞥见某个人已经朝他走来。
氤氲雾气中,胸膛和腰腹间紧绷紧实的线条还是让人忍不住口干舌燥。
李见清不敢再看,背对着快速搓洗,三下五除二,就跳到了一边开始穿衣服,然后逃命似的先出了浴室。
直到浴室门被关上,他才重重地吐出了口气。
那样的眼神实在太骇人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片水声中的闷笑。
靠!
他居然还好意思笑。
李见清没好气地胡乱搓着头发,将自己和游天脱在沙发上的外衣和毛线衣收进了脏衣篓里。
然后进了卧室。
大概三五分钟,游天推门进来了。
手里拿着某个人因为太过着急逃跑而忘记的吹风机。
李见清很庆幸房间隔音还好,吹风机的声音不大,没有吵醒老太太,不然看到他大晚上的领了这么大个活人回家,又得编借口糊弄。
游天插上电,给李见清和自己吹干了头发。
李见清端了两杯感冒冲剂进来时,游天刚好收下吹风机。
李见清递给他一杯,“喝了,预防感冒。”
喝完冲剂关了灯后,两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感受着旁边人传来的温度,动都不敢动一下,怎么也没有睡意。
李见清的生物钟再次失灵。
他后悔了,不应该把人给带回来。
游天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他后悔了,不应该头脑一热就跟人回家。
两人僵持了半晌。
游天往外挪了挪,李见清一愣,嘴巴一动话就问了出去,“睡不着?”
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
旁边的人似乎僵硬着身体沉默了几秒,然后翻身压了过来,抵住小腹的东西温度烫得惊人,游天暗哑的声音带着无奈,“你说呢?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