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矛盾的集合体，在恐惧中依靠彼此，在利益中背弃彼此。”
尼采的这句话在林心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透过教学楼的窗户，她能清晰地看到操场上的混乱余韵：丧尸的低吼、被撕碎的残肢、逃生者的绝望嘶喊……这一切仿佛是文明的末日。
可楼内的人，却似乎并没有汲取这些血腥教训。那脆弱的秩序刚刚在恐惧中被勉强修复，如今又开始悄然瓦解。
三楼的会议室内，张子豪站在窗前，目光冰冷地看着楼下逐渐平息的混乱。
他身旁是几个高干子弟和权贵家长，他们衣着考究，与外面那些狼狈的普通人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不能一直和这些人挤在一起。”张子豪的父亲张立刚冷声说道。他握着手中的枪，眉头深锁，“这些普通人情绪不稳定，迟早会害了我们。”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挤在教学楼里，能去哪儿？”一名权贵家庭的母亲小声问道。她的语气里透着惶恐，但更多的是不耐烦，“这些人已经疯了，刚才为了几瓶水都能打起来！”
“离开。”张子豪冷冷地打断她，“教学楼迟早守不住。咱们这些人有资源，有武器，我们可以独立生存。为什么要和那些废物耗在一起？”
他的话让房间里的空气一时间陷入凝滞。几个权贵家长互相对视，显然已经有了类似的想法。
“可是，怎么离开？”张子豪身旁的另一个少年低声问。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显然已经在思索具体的计划。
“操场西边的别楼，是咱们的目标。”张子豪的语气笃定，“那里有实验室的坚固结构，几层楼的空间足够我们驻扎，还有一条通向地下车库的密道。如果我们能占领那里，生存的几率会大得多。”
“占领别楼？”一个家长皱眉，“这会不会太招摇？如果那些普通人知道了，肯定会跟过来。”
“所以要快。”张子豪冷笑着说，“趁他们还忙着为了水和食物争吵，我们带上物资和武器，悄悄撤过去。”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这些废物只会拖累我们。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没枪，没力量，和丧尸有什么区别？
等我们过去以后，局面平静下来一点，我们有的是权力和背景，到时候就联系上面的人和合作伙伴，让他们带我们离开这里。”
教学楼另一边，普通人聚集在一起，气氛却截然不同。
几个父亲坐在地上，围着一个临时支起的蜡烛光源商量着计划。空气中弥漫着疲惫的沉默，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稳的决心。
“咱们得统一行动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教学楼的物资最多还能撑三天。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对。”另一个男人点头，“刚才有几个人在偷东西，要不是有人喊出来，谁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藏了多少。”
“所以，我们要分工明确。”第一个男人接着说道，“水、食物、药品，每样东西都要有人看管。丧尸冲上来的时候，防守的队伍也要分好。”
“我同意。”一名年轻的母亲附和道，“大家守在一起才有希望。这种时候，谁也不能单打独斗。”
在恐惧和绝望的打磨下，这些普通人没有选择分裂，而是选择了团结。
他们用临时找到的纸笔画了一张物资分布图，又将每层楼的入口和逃生通道逐一标注清楚。
尽管条件简陋，他们依然努力为生存制定规则。
然而，即便是这看似团结的群体，内部也难免出现裂痕。
“为什么他能拿两瓶水？”一个男人突然指着一个瘦弱的父亲喊道，“这不公平！我刚才什么都没拿！”
“因为他有孩子！”旁边的人解释道，“咱们都说好了，孩子优先！”
“凭什么？我的命就不重要了？”男人情绪激动，推搡了一下对方，“这种时候，谁都该自保！谁有本事，谁就该多拿！”
“够了！”中年男人站起来大吼，目光如刀子一般扫过每个人，“要是再有人争吵，就滚出去！”
他的威慑力暂时平息了争端，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不信任的味道。
人群开始刻意避开彼此的目光，偷偷摸摸的动作渐渐多了起来。
“社会契约的本质在于约束，但约束的基础是信任。”林心记得老师曾经这样说过。
她坐在角落里，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人类的自私、团结，以及团结背后的裂痕，无一不让她感到刺痛。
“在灾难中，谁都想活下去。”她默默地想，“可是，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抛弃彼此，人类又和那些丧尸有什么区别？”
张子豪和他同伴们悄悄开始了行动。他们将自己的物资装进背包，背着枪，假装去检查教学楼的防线，实际上却在一步步接近操场边的别楼。
而普通人这边，也开始了大规模的分工合作。楼层间的通道被加固，水和食物被分发到不同的人手中，哪怕每个人只分到了一点，但这些琐碎的努力让他们暂时获得了一种虚幻的安全感。
夜幕降临，教学楼里安静下来。张子豪一行人成功潜入别楼，锁住了通道，开始计划如何离开这里。
而教学楼内的普通人，则围坐在一起分享仅有的几块饼干和矿泉水。他们的眼中尽管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希望。
“人类是复杂的。”林心靠在窗边，轻声自语，“在灾难中，我们能看见最丑恶的一面，也能看见最温暖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