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天空就像缺了个口,大雨如排山倒海般倾盆而下,将这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混沌的雨幕中。
江之夏一路开车,来到楚琰南定位给她的地址。
按响门铃,很快,楚琰南沉着脸出现在她面前。
“进来吧!”他侧了个身让她走进去。
江之夏收了伞,进门就看到里面还有另一个人——陈盛。
“陈助理……”她叫了他一声。
陈盛朝她点了点头,脸色同样沉。
楚琰南将门反锁,转身对她道:“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里面的人可能会让你不适。”
“那个人……在里面?”江之夏绷紧了脸。
楚琰南不语,只领着她穿过一处狭长走廊,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停下。
打开那扇门,冷风扑面而来,气温似乎比外面更低。
“口罩戴上。”楚琰南提醒着。
江之夏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没有。
陈盛朝她递过来一只。
“谢谢。”她接过,拆开**戴上。
三人一前一后往里走,江之夏第一眼就看见一张金属制的床,有人躺在上面,用白布盖着。
楚琰南戴好手套,站到了那个人的头侧。
下一秒,他动作利索的将那块白布掀开,露出了一个焦黑的头颅。
江之夏只觉胃内一阵酸气上涌,差点没忍住想要吐的冲动!
“这就是他们发现的那具被认为是阿枭的人的尸体,已经烧焦了。”
楚琰南的话刚一说完,整块白布就被他全部扯下!
尸体全身呈现出焦炭般的漆黑,高温的炙烤使其彻底炭化,干裂的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沟壑,犹如干涸湖底的裂纹,让人触目惊心!
他的面部已无法辨认容貌,但身高似乎和晏时枭差不多。
她无法想象,这个人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经历的是怎样的痛苦!
“那他不是时枭,又是谁呢?”江之夏疑惑问。
楚琰南目光凛冽,“是一名毒贩!我已经把他组织的检测结果重新上报上去了。这人很狡猾,自己不碰毒,但为了控制他下面的人,会给人注射一定剂量的毒。时枭差点被他注射。”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姜伊夏曾经为时枭挡子弹吗?挡的就是这个人的子弹!”
江之夏听后抽吸了一声!
再看眼前的这具焦尸,忽然不觉得有多恶心了。
“那他们为什么认为他是时枭?”她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楚琰南用戴手套的手,在焦尸的头颅上轻轻捏了一下,毛发的粉末就这样黏在了他的手上。
“我不敢擅自揣测,但是,我感觉时枭应该有伤在身。当时他们可能在车上搏斗,有毛发或者什么其他东西脱落了,也可能他出了很多血……”
“也有可能是他故意的?”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陈盛忽然道:“老板这次跟我说,他已经跟上头请示了,希望这次是他最后一次任务。上头也批了。这次刚好给他找了个替身,让他全身而退?”
这话让江之夏和楚琰南都错愕地看着他。
陈盛继续道:“其实上头早就劝退过他,是他自己没同意。但他最近心态变了,我想……可能是因为……”
说到这,他目光下意识朝江之夏看了过去。
江之夏的脑海也在这时瞬间闪出了一句话——如果这次能顺利回来,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下一秒,她潸然泪下。
“他想要孩子了。”她低下头,抹去眼角的泪。
晏时枭一直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擅自做了结扎,为的就是保护他身边的人,以及自己的后代。
她不知道他原来承受了那么多,他表面的光鲜优越不过是假象,真正的苦,只有自己才懂。
楚琰南和陈盛不再说话。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也愈来愈亮。
雷声远去,太阳慢慢崭露头角。
江之夏和陈盛一起从楚琰南的解剖研究室出来,抬头看天,心情比来之前好了一些。
暂时还没有晏时枭的消息,会不会就是好消息?
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相信老板人福大命大,一定还活着。”陈盛倒是看得很开。
“你一直知道,他是警察的卧底吗?”江之夏转头问。
陈盛摇了摇头,“一开始不知道,也是后来知道他和楚学长关系好后才猜到的。所以,老板和楚学长以及那位姜小姐他们三人以前发生的事,我一点都不知情。老板的身份是保密的,他卧底的身份也非常特殊。”
江之夏:“那他其实一直在执行任务?”
陈盛点头:“是。”
江之夏:“包括和我结婚?”
陈盛摇头:“和您结婚,真的只是个意外。”
江之夏:“……”
陈盛默了默,补充了一句:“但老板很喜欢这个意外。”
这一刻,江之夏眼眶又红了。
回到老宅,秦妈一看到她立马紧张地问:“小夏,你去哪了?我醒来不见你在房间,我都急死了!”
江之夏撒了个谎:“我半夜被雷吵醒,睡不着,就一个人开车去医院了。”
“你去医院了?看二姑奶奶吗?”
江之夏点点头。
“唉!”秦妈叹一声气,“真不知道,等二姑奶奶出院之后,少爷……时枭他回来了没有。”
江之夏心里也在叹气。
她既期待又害怕,如果晏时枭一直没消息,她又该怎么办呢?
转眼,初秋已过,气温渐渐变凉,马上,就要入冬了。
二姑奶所有的检查指标都合格,达到了出院的标准。
这天,江之夏和唐婉仪都来接她。
二姑奶瞪了唐婉仪一眼,然后对江之夏招了招手,“走,我们回老宅。”
“妈?”唐婉仪纳闷了,“您就不回咱家看看涛儿了吗?”
涛儿是唐婉仪的孩子,也是二姑奶的孙子。
但二姑奶的脸上却没任何表情,依然无视她对江之夏道:“走吧,小夏。这太冷了,我怕我受不住冻!”
“好。”江之夏握紧了她的手,掌心暖暖的,还好,不是很冻。
坐进了车,陈叔还没来得及踩油门,唐婉仪就冲到前面拦住路。
“妈!您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可是每天都来看您!您对我的怨恨怎么就那么大?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二姑奶忍无可忍,直接将车窗摇下,将头探出去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以为我躺在病床上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可是清楚得很!你要么自己离开这个家,要么就带着涛儿一起离开!即便他是我孙儿,也不一定能继承我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