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了玉桃激烈的呼救,而后,声音渐渐没去。
六姑娘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正院,只是回过神儿来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
浑浑噩噩间,她好像看到了从前。
那时,春日正好。
玉奴、玉桃和她,坐在廊下绣帕子。
好像是玉奴说了什么,引得玉桃脸红了又红,她在旁边,低头浅笑。
一时间,欢笑声传遍了整个小院儿。
睡梦中的六姑娘,不自觉地流下了一滴眼泪,悄悄地没入了枕头里。
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玉桃有意无意地和正院的青雀走的比较近,身上沾染的檀香。亦或者是,有时她带回来的一些精美糕点,有意无意地与她拉开距离,日日不见踪迹。
她心里都很清楚,但她一直都未曾戳破。
紫竹院清苦。
她想要去一个好一点的院子当差,情有可原。
她念在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次次给她机会。
可她仗着她的纵容,竟然去母亲面前告发她。
她明知,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也明知,她应了这门婚事,将要面对什么。她也明知,她除掉二姑娘,是为了取而代之。
她心里明明知道,可为何还要那样做!
六姑娘气的刚被玉奴喂的药,尽数都吐了出来。呛的她,不停咳嗽。
“这是怎么了!”
玉奴忙把药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手忙脚乱地给六姑娘擦吐在衣服上的药汁,一边给她拍着后背:
“姑娘,姑娘你可别吓奴婢啊!”
玉奴哭的不能自已。
她就出去了一小会儿,怎么玉桃死了,姑娘就病的这么重了呢!
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办,晗哥儿怎么办啊!
玉奴被六姑娘吓得一直哭。
烧的迷迷糊糊的六姑娘,苍白的面色,强扯出一抹笑意,“别哭,我没事。”她还要看着晗哥儿长大,娶妻生子,好好地过日子呢。
“嗯,姑娘没事,没事,”玉奴哭着把那碗已经冷了的药,一口一口喂给了六姑娘喝。
那一晚,六姑娘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梦中是她和玉桃还有玉奴。那些喜怒哀乐,一起走的日子。最后,全都变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玉桃双目流着血,赤着脚,站在那片血海的中间,质问她,为何不救她……
那一夜,玉奴一夜未睡。神情憔悴,双目红肿。她紧紧地盯着六姑娘,就怕六姑娘一睡不醒。
六姑娘烧了三天三夜,总算是第四日退了烧。
“姑娘。”
玉奴端着刚熬好的药,急匆匆地进了屋。
看到六姑娘坐在窗下看书,忙把手里的药放在桌子上,赶紧去关了窗:
“姑娘,您的病才好,莫要吹风受凉。”
六姑娘轻咳几声,“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玉奴将药递给了六姑娘:“姑娘在奴婢的眼里,就是最金贵的人了。”
姑娘病的那几日,都把玉奴吓坏了。日日看着六姑娘不说,还要时常唠叨着。幸亏,六姑娘已经习惯了玉奴的唠叨。要不然,非得将玉奴赶到最远的地方去。
图个耳根子清净。
“是是是,我在你眼里就是最好的。”
六姑娘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今日,是几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