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流晴同苏茗月一起回神宫。
她着一件白绒红狐毛领披风,她很少穿这样浅淡颜色的衣服,衬得她淡雅出尘,像是蓬莱仙岛来的仙子。
她小脸苍白,呼吸清浅,走路缓慢,多走几步都要停下休息一下,一副病美人姿态。
但她眉目温和,嘴角挂笑,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她病恹恹阴沉沉的。
流晴在一边搀扶着她,鼻尖萦绕若有若无的馨香,纤弱无骨的小手扶着他的手臂,在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随意盘起的发,刻着双头蛇交缠的白玉簪,小巧精致的耳朵,随风而动的碎发,以及卷翘的睫毛,还有...头顶那只碍眼的球。
温锦书和秋景禄在后面跟着,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
“伪君子。”温锦书扯着嘴角,满脸不屑。
“你跟他半斤八两。”秋景禄嘲讽。
温锦书上前几步,走在苏茗月另一边,问:“茗雪师妹,一定要回神宫吗?什么事一定要今天处理?”
苏茗月叹气,语带病弱之感,“虽然我身体虚弱无力。”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故作娇柔,“头脑昏沉发涨。”
她抬眸盯着温锦书,目露坚定,“但我身残志坚,该是我的公务我一定会做完,报答殿下对我的知遇之恩。”
温锦书嘴角微抽,严重怀疑对方在内涵他,但是怎么办,莫名觉得她好可爱,他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自讨没趣。”秋景禄无情嘲笑,没看他都不凑近吗?今日师姐明显心情不是很美妙,一直压着,这都察觉不到,拿什么跟他竞争。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分身还在大牢里,以他对师姐的了解,后面应该还有顿毒打在等着他。
白灵租了辆马车过来,在车里垫了几层兽皮,是她这两天到处搜罗的,最上层的兽皮最贵,是她在拍卖阁竞拍来的,几乎花光了她上岛后赚的所有灵石。
苏善怡蹲在她的肩膀上,几步跳到马车内,踩踩兽皮,夸赞道:“不错不错,这品质配得上我阿...阿雪。”
白灵回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取杌凳放在马车边,和流晴一起扶着苏茗月上马车。
“倒也不用这么夸张。”苏茗月无奈。
坐进马车,她掀开帘子对白灵说:“小师妹辛苦了,若司年师兄归还六阁金银令,你便先用着吧。”
白灵本来今天也应该跟宗主一起去定级的,因为担心苏茗月身体,就没去。
她点点头,脸上的忧虑这几天就没下去过,今日更甚,在师姐身边才真正有了师姐受伤的真实感,往日强大的人像凋零枯萎的花一般失了颜色,她实在心疼。
马车停在神宫后门,苏茗月下车,苏善怡捣腾四条腿跟着。
流晴要回天墟阁处理公务,马车拉着他离开。
苏茗月出示追山令进了宫,行走在红砖瓦墙中,那步伐不说稳健,但至少没有一点在客来居的那副虚弱模样。
苏善怡恍然,她就知道阿姐是装的,泡了一夜灵液,不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
苏茗月在到大殿的路上解了幻化术,变回本来模样。
明月高悬于空,繁星点缀夜幕,她站在大殿前最后一层台阶上,淡漠的看着跪在丹墀中央的陈免白。
数十个侍者提灯站在两边,一侍者面露为难之色,“殿下,陈公子他...”
苏茗月抬手打断他,“你们先退下吧。”
众侍者只觉松了一口气,陈公子跪了一天一夜,谁劝都没用,毕竟是殿下的男宠,他们也不好用强硬手段,只能在这陪着他,好在殿下回来了。
苏茗月赶回来就是要解决这事的,他要走,想见她最后一面。
陈免白跪了一天一夜,半点灵力也没用,用他并不强壮的身体硬撑,他的双腿早已麻木,此刻毫无知觉,唯独心脏,一直隐隐作痛,只要想到要离开她,他就感到无比窒息,像失去水源的鱼儿,断了翅膀的鸟。
他看她从大殿阶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向他,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他心尖上,让他既痛又麻。
最终却停在了最后一个台阶,不肯继续靠近他半步。
“阿月。”这两个字含在嘴里,绕来绕去,轻轻吐出,随着风伴着月送到她耳边,道尽缱绻依恋,爱意浓厚沉重,令她窒息。
他梦里不断呼唤的两个字,刻印在脑海深处的字,在今日终于说出了口。
而在苏茗月眼里,陈免白着白色内衫青色鹤氅,腰坠传音令和一个巴掌大的紫玉葫芦,他长发半束半散,散下的头发随风轻轻摆动。
那张芙蓉桃花面此刻泛着白,本就浅淡的唇色没了半点颜色,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增添了致命的破碎感,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凌虐。
血色从膝盖处蔓延,染红了一片衣衫,在他浅淡色系的着装中像是白纸泼了墨,突兀又显眼。
“这是做什么?”苏茗月语气轻柔,嘴角挂着笑,头微歪,像是见到什么稀奇事。
也确实稀奇,她不过两天没回,这人又开始作妖。
“祈求原谅。”他说,低沉喑哑却带着几分少年感的声音,性感中夹杂着纯情,纯洁又魅惑。
沉默半晌,她说:“听闻苏乘五感尽失,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在养鱼的水里下了几种香,这种香被火灼烧后散发的气味会钻进肺腑,他房间里的香是引子,让那几种香加速蚕食他的身体。”
陈免白声音轻轻,他膝行至苏茗月脚下,留下极长的血痕,他抬眸专注的看着她,鸭睫微颤,花瓣唇微张,眼里的苦涩似乎要漫出来,他声音微颤,“我错了。”
苏茗月垂眸看他,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像一颗璀璨的星子,带着红色尾拖猛朝她心口砸,带着破釜沉舟之势妄图激起她情绪的起伏。
六六:【一号攻略目标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
说实话它就没见过这么拼的宿主,且不说用一副柔弱书生的身体在这时不时飘雪的天跪一天一夜,就这膝行的几步直接把肿胀的膝盖磨破,地上满是血水肉末,他还能将表情控制得如此恰到好处,既能让人心生怜惜不忍苛责,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垂尾乞怜卑贱如土。
苏茗月手指抚摸珠串,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明明只要离开就好,他是有必须如此的理由吗?
沉默几息,她问:“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