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们抬头看向仙界之门，眼中无不透露出渴望的神色，他们都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留在凡间的。
只有月曦，一直盯着被隔离开这个世界的空间里，眼神穿过空间，穿过争斗中的妖仙喷洒的血液断肢，和斯蒙对视。
两人眼神闪动，里面有无数的光芒流动，仿佛一层层的星光汇聚起来又被击散。
只是短短的片刻，仿佛整个天月界都在两人眼中流转了一遍，最终斯蒙不着痕迹的轻轻颔首。
“够了！”
斯蒙轻轻把高脚酒杯放下，杯中的血红酒水却如同受到大力驱使一样飞溅到天空。酒水四散开来，化成八滴分别射向八名大将的眉心。
酒水中蕴含斯蒙对空间力量的无上运用，上一刻还在空中，下一刻已经点到了大将的眉心。
大将根本来不及反应，任凭他们修为再高实力再高深，斯蒙只用了一滴小小的水滴就打断了他们的争斗。
酒水中蕴含了斯蒙强大的力量，只是一击就把八名大将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斯蒙站起身来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服，用手抚平文士袍上微小的褶皱。
“你们也整理一番，随我出去会一会天月界的仙人们。”
斯蒙甚至拿出一个冠冕来给自己戴上，紫中泛黑色的头发被他不慌不忙的梳的整整齐齐，两条丝带垂下来直到胸口。
冠冕上七颗硕大的明珠全是用大乘境妖怪炼制而成，两边的猛虎雕刻也是真的大乘境虎妖炼制，连垂下来的丝带都是取大乘境妖怪的顶毛编制而成。
奢华繁复的冠冕搭配素净的文士袍显得不伦不类，也不能指望妖族把人族的文化学得特别到位，他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
戴上冠冕的斯蒙虽然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股无形的威势却压得四周的妖仙们赶紧行动起来，纷纷把身上的血渍整理干净。虽然没有换衣服，倒也算整洁。
尤其是斯蒙手下的二号军师苏瑾，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根玉制笏板来，笏板上没有丝毫的妖力波动，竟然是一根来自人间王朝真实的笏板。
斯蒙率先走出营帐，微笑着扫视了一圈，在陆沉的身上多停留一会儿，最后看向月曦。
他背着双手，直盯着月曦不说话。众人觉得仿佛有紫金色的烟雾从文士袍里滚出来。
这是他自身境界带来的威压，不需他主动释放，自然而然让周围的仙人如临大敌。
只见月曦轻笑一声，左手好像自然的整理衣袖。众人恍惚间，月白的光芒如潮水翻涌出去，铺满了己方地面，仙人这才感觉内心安宁下来。
陆沉正好处在紫金色烟雾和月白光芒的中间，他正在看着仙界之门缓缓关闭，左脸被染成紫金色，右脸被爬满月白色。
斯蒙和月曦对视两人并不说话，但是本身的威压已经开始了无声的争斗。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感应到地面的最细小的灰尘，如同千军万马向着对面冲刺过去。
紫金色的灰尘和月白色的灰尘在中间碰撞，如同人间的骑士冲锋互相厮杀，双双死亡。渐渐的中间地带骑士的尸体越来越多，全都堆积在一起，在中间形成了一长排尸山。
骑士无知无觉，只顾着厮杀，踩踏着同伴的尸体攀上高峰，用自己手中的剑没入对方的身体，完全不顾对方的刀已经砍入了自己的脖子。
感应到这场厮杀的仙人，内心被激烈的战斗震荡，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有境界最低刚刚成仙的妖仙，几乎承受不住厮杀中释放出来的无尽杀意，血丝爬上了眼球，暴虐的情绪在内心酝酿。
幸好，人间战斗终有尽时，地面灰尘并非无穷无尽。
厮杀很快停止了，尸山上最后两个骑士双双毙命，竟是不分胜负的结果。
仙人感应中是两方骑士互相对撞，在现实世界里只是在中间留下了手指平放高度的小土拢而已。
虽然气势对撞不分胜负，但是斯蒙背后有一名妖仙被厮杀影响，算是斯蒙输了一阵。
于是斯蒙率先开口。
“月曦宗主，有礼了。”斯蒙双手互握，行了一个道家礼仪。
“斯蒙统领，无需多礼。”月曦微微颔首，就算是回了斯蒙的礼。
“月曦宗主无故攻入我妖族营地，杀我无数兵士，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明明是妖族主动攻击天月界，天月界修士只是被动反击，却被斯蒙开口把自己说成了受害者一样。
“呔！你怎可颠倒黑白。”有性格直接的仙人开口反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只是被斯蒙当成了耳边的蚊子一样，他眼中只有月曦。
月曦也没有理会说话的仙人，语气温和跟平时一样，就像是喝拉家常一样。
“斯蒙统领，率领百万妖族进攻我天月界已经有上千年了，我知道这也不是斯蒙统领自身的意愿，也是受了更高的存在命令无法违抗罢了。现在厮杀千年你我双方互相死伤无数，甚至有多位仙人无奈飞升。”
月曦只是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并不主动提起那个话题。
“是啊，贵宗门前代圣子意外殒命，也很让我惋惜。一个天赋异禀，德行兼备的好苗子，年纪轻轻就练到了化神境巅峰，也是不易。”
“你族妖仙千手连飞升都不能，却因为一个疏忽意外陨落，也让我扼腕叹息。修炼到仙人境何其不易，就这么白白送了性命。”
逸尘在守一的袖子里看着两人对话，眉头深深皱起来，他完全无法理解两人言语中的交锋。甚至如果不是在战场上，他还以为月曦和斯蒙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在拉家常。
逸尘总觉得两人话中有未竟之意，却始终想不明白两人到底藏着什么意思。
场中两人还在交流，斯蒙背后的妖仙早就有受不了的，手中兵刃松了又紧，视线在对面扫来扫去。他甚至觉得肩膀有些痒，可能身上长的跳蚤在作怪，松开手中大斧子去抓肩膀。
场中月曦和斯蒙的交谈声音都不大，两人情绪平稳又不是在争吵，斧子落地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格外刺耳。
乒乓！
仙人妖仙立刻戒备起来，各自的兵刃灵宝祭出，紫金色的妖力和金色的仙力立刻充斥到这片空间。
巨大的力量让地面寸寸皲裂，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四周的营帐被远远吹开，像是脆弱的树叶在狂风中飞舞，营帐内的物品也被吹得四处散落，场中数里的范围内顿时一空。
两方仅仅只是把力量释放出来这种轻微的对抗，已经让对抗中间的天空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裂缝。
裂缝如同倒挂的黑色深渊，里面什么也没有，四周的光线都被吸了进去。
战斗一触即发，却被两人阻止了。
斯蒙抬手，月曦摆臂。
两边的仙人不得不收起兵刃灵宝，把力量重新收回体内，仿佛之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天上的裂缝还留在天上。
斯蒙的耐心终于被磨平了，那点享受人族语言交锋的兴趣全都失去了，抛去了那些无聊的话语，直接了当的说。
“那现在怎么样？你直接说出来。”
月曦几不可察的微微摇头，嘴角微笑更甚。
“斯蒙统领怎么如此着急，不如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商讨人族与妖族之事？”
“那就一年以后，地点就在……”斯蒙迟疑了一下，身后的苏瑾连忙在斯蒙身边耳语，当然耳语只是一个动作，实际还是接触传音。
斯蒙点点头，抬手让苏瑾退下，顺势指向不远处只是一万里外的山峰。
“就在那座山上。”
天月界巨大，并不是每座山的名字都被仙人知晓，那座山名他们就不知道。
“那就说好了，一年以后，山顶上月曦等着斯蒙统领大驾光临。”
月曦微微躬身，就要结束这次谈话，但是场中有人不满意。
“等等！”一直沉默的陆沉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他越听越不明白，怎么互相厮杀的双方能这么安然无恙的站在一起像老朋友一样聊天。听他们的意思，还准备在一年以后再商讨。
在陆沉看来还有什么好商讨的，现在加上自己十个战力打对方的九个，不说十拿九稳，也是稳操胜券。
“就这么走了？”陆沉的视线对上月曦的双眼，月曦眼中如同平静的湖水，反射着点点月光，没有一点变化。陆沉的脸被月曦放出的月光照射着，显得纯净无瑕。
“商议已定，陆沉随大长老回去吧。”月曦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陆沉眼中燃起一丝怒火，手指斯蒙。
“陆沉跟我走。”大长老往前走了一步，用眼神暗示陆沉别说了。
陆沉眼睛直盯着月曦的双眼，眼中怒火更甚，但是月曦的眼中平湖没有一点波澜。
陆沉转过头去看向斯蒙，斯蒙只是看着月曦，嘴角露出嘲讽。陆沉的脸被斯蒙放出的紫色烟雾映照成紫色，眼中怒火几乎放出光来。
“那就我自己上吧。”陆沉对月曦不熟，而且自觉已经脱离了天月宗，现在是自由之身不用听谁的号令。
金色的灵力瞬间爆发充斥全身，本来直剑招式未竟全功，陆沉的剑意并未褪去，现在找到了突破口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