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孩儿死于他们之手,他们就得以生命偿还!”
婉凝的面庞上,愤恨的泪水潸然而下,她苟且偷生至今,唯有这个执念放不下。
“我绝不原谅左丘梦氏!”
他们夺走了她的夫君,也夺走了她的孩子,将她的人生摧残得面目全非,她释怀不了。
“既然我无法一下子把他们杀干净,我就一个一个抓走他们的族人,让他们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婉凝想起梦皇后那张残忍无情的脸,对她的族人就恨意更深。
而婉凝的癫狂,令江洛宁心生惧意。
她虽对婉凝的境遇心生怜悯,亦能体谅她的苦楚,却无法与她同仇敌忾,更无法插手她与左丘梦氏之间的仇怨。
“婉凝,这么多年了,死在你手里的梦氏族人也够多了……”
“不够!”
婉凝双眸赤红,怒发冲冠,恨意如潮水般汹涌。
“我定要让他们断子绝孙!永远从这世间消失!”
“只可惜……”
婉凝忽地又自怨自艾起来,“我历经数百年,仍未能将左丘梦氏赶尽杀绝,我对不起我的孩儿……”
“上苍为何要偏袒这些卑劣之徒,还赐予他们神力……”
然而江洛宁却心存疑惑,便问出口:“既然你如此痛恨左丘梦氏,为什么又将矛头指向夜云庭?”
婉凝身躯猛地一颤,愤恨的目光愈发凌厉。她死死握紧拳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往昔的种种。
越想,心便越痛。
“夜云庭,他便是我五百年前夫君的转世。他亡故后,我便会寻觅他的转世,继而将他杀掉。”
生死轮回多次,她的仇恨从未止息。
“夜云庭竟然是你夫君的转世?”
江洛宁想到夜云庭那张堪称顶配的脸,的确容使女子恋爱脑。
如此想来,五百年前的夜云庭将婉凝玩弄于股掌之间亦属正常。
因着熊熊的恨意,婉凝身躯颤抖不止,她双眸阴翳,寒意森然,无尽的愤恨与仇怨似火般将她焚烧。
“今生的他较以往数世更为强大,我难以接近。”
忍耐至今日,婉凝已经忍无可忍,她决不能容忍那个男子幸福地活着。
“幸而我身上有夜云庭渴求之物,我便借机接近他,与他达成了交易。”
“我诱他孤身前往赤练山,成功地将他囚禁在这里。”
夜云庭身份显赫,不同于一般的纨绔子弟,他的身边更是高手如云。
婉凝接近他,也是煞费苦心,而将他诱到赤练山更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所幸,夜云庭并未如她所料那般聪慧警觉,竟然未曾携带一名保镖。
“上苍有眼,让我知道了夜云庭今生竟然拥有着特殊的体质。”
“他一介凡人,竟拥有究极神体,他体内的力量可直接令我的孩儿复活!”
正因如此,婉凝并未即刻将夜云庭杀死。
只可惜,在他的灵魂血肉与力量尚未完全给予她的孩儿之时,江洛宁的到来便打乱了她的计划。
距离成功仅半步之遥,婉凝心有不甘,数百年的漫长等待已经将她折磨至疯癫。
她实在难以再承受这无尽的等待,只要孩儿能够复生,只要孩儿在这世间活着,她死了亦在所不惜。
江洛宁怜悯地叹息一声,婉凝的执拗令她束手无策。
“婉凝,你可曾想过,你的孩儿已经没有复活的可能。”
“你胡说!”
婉凝仿若被雷劈中,身躯霎时僵直,无法承受这句话带来的打击。
她那原本满含希冀的眼眸被惊惧染上,整个人都在竭力逃避着江洛宁言语里带来的绝望。
然而,江洛宁执意要她认清现实。她已经错得离谱,若继续执迷不悟,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对于能帮助她积累功德的,她自会施以援手。
婉凝固然有错,可如今她这人不人、妖非妖的模样又是谁造成的呢?
江洛宁冷面开口,将婉凝心中的防线逐一击溃。
“人亡故后,除却个别特例化为孤魂野鬼,通常灵魂都会由鬼差引领到地府。”
“如果你孩儿的灵魂还在,你早就成功将他复活了。”
“此刻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具空壳而已,你纵然用再多的人类血肉去滋养,亦是徒劳。”
“你孩儿的灵魂早已前往地府投胎,而今怕是已历经数度轮回了。”
“婉凝,你自己或许也曾料到这般结局,你究竟还在执着些什么呢?”
“你闭嘴!”
婉凝崩溃不已,嚎啕大哭,冲着江洛宁怒号。
信念尽毁的她无法自控,力量尽展,再次化身为两层楼高的银色蜘蛛。
她面庞血泪横流,愤怒使她的气场强大得令人难以靠近。
仇怨所催生的力量令人作呕晕眩,亦令人感同身受其中的悲怆与无助。
“你断送了我孩儿复活的机会,你也给我去死,下地狱陪伴我孩儿!”
唯一的信念丧失,婉凝迷失了坚持的方向。
她明明不相信江洛宁的话,却难以遏制内心的愤怒与逃避。
“你们这些自命清高,无欲无求的玄门中人最为虚伪!你们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甚至草菅人命!”
“我恨自己实力不够,未能将你们这些伪善之徒赶尽杀绝!”
想起未满一月的孩儿惨死在左丘梦氏之手,婉凝的怒意燃烧至极点。
她的哭泣如悲怆的哀乐,令人心悸,亦令人怜悯同情。
“五百年!我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了五百米,只为复活我的孩儿!”
庞大的触手如锐利的刀锋,以风驰电掣之速朝江洛宁猛扑过去。
婉凝的力量犹如万钧之重,令江洛宁只能仓惶躲避。
“你救走了夜云庭,那你便替他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