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波从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抛出手杖留下的口子趁虚而入，将所有窗户镶着的防弹玻璃震碎，隆隆巨响宣判了空中走廊的死刑。
“呀嘞呀嘞。”RpK16看着双子塔楼的连接带被万有引力一脚踢进历史的尘埃，发出感叹。
“任务完成了？”空无一人的科研部大厅响起第二个声音，随即扩散开的回响极具压迫感。
“哟，这不副局长嘛。”RpK转向声源，脸上的笑容更甚，“不愧是搭载了心智云图的新人类，毫发未损就搞定了棘手的血族。”
“收收你的废话，潘多拉。”郑若涵面无表情地盯着尚未得到治疗的独臂版RpK，“组织交代给你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安心安心，我的副局长大人。”RpK16走上前，伸出右手想要拍拍队友兼上司的肩，后者厌恶地躲开。
见对方拒绝了这种亲密互动，RpK没有多言，耸耸肩对身后报告道：“她们都在地下基地苟延残喘，委员会只需把守住出口便可瓮中捉鳖。”
“没你的事了，回本部治疗吧。”郑若涵没有任何评价，只是丢下命令，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
那边是传送室。RpK16核对着云图里的地区卫星地图，瞥了一眼郑若涵来时的方向。要是能知道跃迁反应的来源就好了。但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五号，委员会最后剩下的克隆体。
“啧啧啧，局长你还是太急了。”RpK切断云图通讯（显示为未经授权），拉上衣袖，右腕戴着的赫然是一个手持终端。
她唤醒终端，口述输入长串加密代码。
“我能做的便是为你们拖延时间，还有就是祈祷了。”RpK16低头开始在胸口前画十字。
“活下去，局长，以及我的忤逆好姐妹们。”
————————————————————————————
爱丽丝坐在走廊残骸的顶上，身披尘土盔甲，优哉游哉享受棒棒糖的姿态一看就是资深老烟枪。
“公爵阁下，我们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但局长仍下落不明。”废墟的底端，丽兹·格莱斯顿合上相关部门递交的最新报告，弯下腰鞠躬道，“战场上出现了第三方势力，我们尚未明确他们的目的。”
“啊哈。”美妇的语气音节非常不列颠，而后用力拍了拍面颊，似乎想要打起精神。
经过短暂的调整，她有些踉跄地站起，掸去身上将近结块的污垢。强迫症患者丽兹总算能长舒一口气，虽然晚礼服依旧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至少脱离蓬头垢面范畴了。
“彻底占上风是较丽贝卡势力而言，至于第三方，即便你们联合，恐怕也无法与之抗衡。”爱丽丝伸了个懒腰，骨架响起不妙的嘎啦声，“哎哟，闪到腰了！啊，疼疼疼——”
丽兹：我咋觉得和这位血族公爵合作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呢······
但是她表面还是毕恭毕敬地顺着对方的话头说：“能冒昧地请问一下，您有什么计划了吗？”
血族超常的修复能力很快解决了高空坠落导致的“骨质疏松”问题，美妇从废墟上潇洒滑落，蓦然回首做足气氛，耸耸肩回答：“我母鸡哇。”
丽兹：现在反水来得及不？
“再说没时间考虑了。”爱丽丝接着说道，指向几米开外的拐角，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穿戴白色长袍和只露眼尖头罩的陌生人，“没想到就算赤魔消失了，居然还有信奉种族主义的白痴，还是老一派的中坚维护者。”
距离白袍人更近的丽兹花了好大功夫才压制住内心负面情绪。“你说这家伙是那种相信自己天生比其他基因表现型人类更加优越的混球？”她拔出腰间的p229对准不速之客，“听起来真可爱。”她紧挨着扳机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毕竟外交学院没有教过她特工所需的东西。简单来说，她虽然隶属时空管理局，但只是一名文官。
“可惜想要根除这种毒瘤想法实在太麻烦。”美妇咬碎嘴里的棒棒糖，语气上已经盈满了杀意，“宣扬白人优越论，披上了爱国主义和宗教的外衣，对这样激进的理念还能保持虔诚，我都有点感动了。”
“道理是这样，但你把所有罪恶强加给一个不足两岁的婴儿，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来者摘下兜帽，露出郑若涵那冷酷的面孔，“你应该很明白，‘精英’人类怀抱着纯洁目的造就了我们。但我们的意识来自于一位21世纪的华夏五好少女，所以，在‘纯粹’的人类和全人类这个选择上，你很清楚她会如何决定，她恐怕并不欣赏‘精英’们宣扬的纯洁理念。”
“五号，看上去你不像情报上描述的那么‘纯粹’嘛。”爱丽丝突然收回杀气，瞬间替换成打量新玩具的好奇，让丽兹感叹合作对象喜怒无常。
“您也不像四号说的非常尊重我们。”郑若涵彻底忽视了存在感微弱的丽兹，明着与美妇争锋相对，“至少你叫我是用数字代号。”
“因人而异嘛。”爱丽丝叼着剩下的小短棒，一边轻松写意地抻筋，“我和你更倾向于直截了当的交流。”
“看样子，我们之间是没法谈了。”少女单手脱下长袍将其随意掷出，内着极具科幻感的纳米作战服出场效果炸裂——当然，只针对“孤陋寡闻”的外交事务司首脑。
“你这样顺眼多了。”美妇煞有其事地点头评价道，“好好的东亚美少女掺和什么种族纷争呢。”
“你是假装不知道委员会的成分还是单纯想打架？”郑若涵甩出两边的激光手刃，这句话甚至带上弹舌，以日本顶级黑帮大小姐的既视感果断宣战。
“你倒是先让我回答呀。”爱丽丝竖起十字剑轻描淡写地拦下往脸上招呼的激光尖刺，对着逐渐增大力度的少女吐槽道，“还有，别压了，这把剑是17世纪的古董，要是坏了十个你都不够赔的。”
“哼。”郑若涵借劲后空翻拉开距离，没好气地用鼻音表达自己被轻视的不满。
“哼哼。”美妇自然不会惯着少女，学着后者的语气反讽。
“哼哼哼。”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燃起强烈的胜负欲。
丽兹（吃瓜）：纽约第一技术养殖场，妙蛙。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正在对线的一血族一AI齐刷刷地转过脑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对不起。”万事保命为先。在外交场混迹多年，这是丽兹总结出的最重要经验。
“看戏一边去。”爱丽丝摆摆手，示意丽兹别挡视野。她和郑若涵依旧紧盯着早已肃清的大门。
“我来的不是时候？”苏洛羽一副纨绔子弟的派头，披着西装外套，歪着脑袋的说话方式极其欠揍，武器则是直接拿在手中——尚未出鞘的唐刀。
“哟，恢复的还挺快。郑若涵，不愧是我们大华夏第一特工。”苏洛羽朝着少女挤眉弄眼，完全略过美妇，或者说，只是将其视作马上领盒饭的美国佬。
郑若涵警戒着想要套近乎的纨绔子弟，疑惑地瞥向爱丽丝。
“和本体（一号）的孽缘。”美妇访问五号的云图通讯，简单交代了前因，进入正题，“他是苏家的继承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来趟这浑水。”
“所以解决方案呢？”少女以“血腥公爵”同款目光仔细打量某位富家子弟，只能说这种兴趣爱好师徒一脉相承。
爱丽丝梅开二度——“我布吉岛呀。”
“那就偷偷把他——”郑若涵难得没去怼师父的不着调，隐晦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是优质实验材料。”
少女眼睛因兴致高昂而闪闪发亮——明明是六号分配到郑若涵的研究天赋，但五号似乎继承了郑若涵研究的热情。亦或者，是郑若涵所有的热情——即，疯狂。
“虽然苏家在纽约没有地盘，但还是有合作伙伴的。”
“说的也是。”郑若涵又回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贤者状态。
爱丽丝双手抱胸，大脑快速斟酌：五号的表现值得考究，它目前还有价值。
“苏家小子，你为何而来？”她把矛头对准苏洛羽，就算这位纨绔子弟是废柴逆袭流主角，在科技树正常的位面，他的气运还构不成威胁。
“我和这位少女有一些过节，女士。”苏洛羽优雅地行礼，“纵然纽约是您的地盘，但这是我们华夏人的事情。”他的笑容没有任何暖意，“希望您能够审时度势。”
“这可谈不上礼貌啊，年轻人。”美妇一脸受到冒犯，几乎同时间，十字剑将纨绔子弟手中唐刀钉在了几步开外的建筑外墙上。
“你——”苏洛羽握住被震麻的手腕，愤怒溢于言表。
“既然熬出头了，那就好好过上层生活吧，公子哥。”纨绔子弟刚准备反驳，却只听到一声响指。
“这不是你能涉足的黑暗。另外，危险物品就由我代为保管了。”爱丽丝对着昏迷倒地的苏洛羽说完剩下的半句话，转身面对丽兹，“把他送出去。”
等周围的一切都渐渐安静下来，美妇倚靠在墙边，看着少女为最后做准备。
“你的生命不该就这样结束。”“血腥公爵”的声音清冷悠扬，“可以弃暗投明嘛。”
“这个世界确实诱人，但我终究是委员会的一枚棋子，我不属于这里。”
远处传来巨响，越来越近。
“好吧。”爱丽丝拔下十字剑，将唐刀收容，“假如你改变了主意，知道该去哪里找我。”
“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因素，似乎有些困难。”
“我知道。”美妇仰望星空，深邃的眼瞳盛放着无限未知。“我的邀请依旧成立。”
“有朝一日我会当真的。”郑若涵动作一顿，但转瞬即逝。
“很好。和你们相处，生活总是挺有意思的。”爱丽丝背对少女，她们即将前往两个极端。
“师父。”临行之际，五号第一次喊出了那个陌生的称谓。
“嗯？”
“谢谢您的关心。”
爱丽丝微笑着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