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五将李朔月推进东屋,随手关了门。
李朔月双眼发红,哪怕手被攥住了,也要拼命反抗,他双脚不停踢踹,想要一脚踹死这个登徒子。
“滚开,滚开!”李朔月怨恨地盯着白五,语气凶狠至极。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这话真不假。”白五眯着眼,醉醺醺道。
汉子的力气到底大于哥儿,力道更是没轻没重,片刻的功夫,李朔月手腕便被掐出一圈红痕。
“呸!该死的贱人,我迟早送你见阎王!”
李朔月啐了白五一口,急得想用头砸白五的脸。
“啧,这会倒成了烈夫。”白五哼笑了声,满身酒气,膝盖压住李朔月的胸膛。
他直起身体,攥着两只臂膀居高临下俯视,不屑道:“陈展被我灌醉,这会还有谁能救你?”
“上回就说了,再惹我,就当着陈展的面弄。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话音落下,他故意将膝盖往下压。
身体仿佛被巨石砸中,胸腔里涌出强烈的血腥气,李朔月一阵闷疼,连气都喘不上来气。
白五慢慢悠悠从胸膛里掏出一个绣了弯月亮的粗布帕子,李朔月瞳孔一缩,心里骇然,白五怎么会有自己的帕子?
“闻闻,你的帕子,我日夜藏在怀里呢。”
白五将手帕覆在李朔月的面上,玩味地笑出声。
“滚!贱人!”李朔月扭头甩掉帕子,欲要起身同白五扭打,白五膝盖忽地移到他腹部,用了比刚才还重的力气,狠狠压了下去。
李朔月顿时神情扭曲,额头蹦起青筋,他死死咬住嘴唇,愣是没喊出一声。
“不听话得很啊。”
白五目光一狠,捡过帕子,紧紧捂住李朔月的口鼻,那力气大的,仿佛要将人活活捂死一样。这帕子他来之前浸过迷魂散,分量不多,能令李朔月浑身无力却神志尚存。
李朔月面色青白,瞳孔涣散,力气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出体外,手软塌塌垂下来。
他深陷绝望,眼神落到堂屋的方向,豆大的泪水泉水一般往外冒,展郎、展郎……
救救我,救救我啊……
片刻后,陈家东屋便响起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哗哗。
堂屋内,本该陷入昏睡的陈展若无其事坐在木椅上,倒了碗酒自顾自喝起来,他眼神清明,脸色如常,哪里看得出半分醉酒的神态。
瞧瞧这曾经说只喜欢他的李朔月,他醉酒不到一炷香,这哥儿就迫不及待同白修文进了屋,做些何事,自然不必说。
他就知道李朔月耐不住半分寂寞,得了空便勾搭汉子,这对奸夫淫夫,真的叫人倒尽了胃口。
“展小子,展小子!你婶子我来了。”
陈家屋外,刘冬花拎了个小竹篮,兴冲冲往陈家堂屋去。
昨日在清水县碰着了陈展,她瞧见陈展手里拎了两只大肥兔子,没忍住问了声:“展小子,又来卖兔子?嚯,这兔子可真肥,我还没见着过这样的兔子呢。”
陈展道:“两只兔子而已,家中还有,若婶娘想要,明日午时一过,您便来拿一只。”
白得一顿荤腥,刘冬花乐得嘴都合不拢,这会午时还没过,她便急忙过来,早一会晚一会也没什么分别,早早拿到了手才安心。
在屋外看了圈,没见着那只气势唬人的大狼,刘冬花才敢进屋。
堂屋里乱糟糟,酒气熏天,那陈展伏在桌上呼呼大睡。
“怎么还睡着了?”
话音刚落,东屋便传来几声细碎的呜咽,刘冬花眼皮子跳了跳,猫着腰往东屋门上靠。
杂乱的声音更清楚了,刘冬花脸色一变,又回头看了眼陈展,这青天白日的,偷人都偷到他家了,这汉子还怎么睡得着?
她一推,这门就开了。
听见了声,俩人齐齐回头看,李朔月泪眼蒙眬,近乎绝望,白五脸色骤变,直骂晦气。
“嚯!我说好好的汉子怎么睡在堂屋,原来是叫你们这对奸人给灌醉了。”刘冬花叉腰大骂,“我还当见了鬼,原来是偷人偷到屋里来了。”
“没脸没皮的小狐狸精,一早我就知晓你不是个安分的。”
“展小子给你吃穿,你便是这样报答他的?”
“白家的,你也不怕展小子醒了卸了你的腿?”
白五脸色变了又变,方才他从屋里翻出几盒膏药,才知晓平日二人花样这般多。他刚拿出膏脂用了些,才解了腰带,就被人逮了个正着,心头正恼火呢。
张口便骂:“你这老货,赶紧滚出去,没见着你爷爷我正要行事?”
“嘿,你这没脸没皮的三寸小子,还没老娘小拇指长,也敢来骂我?人家的夫郎,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我可没吃过你家的酒,莫不是家中破败的,连桌酒席都摆不起?”
刘冬花瞧见了脏东西,这会正嫌弃着呢,没想到这白五还敢反过来辱骂她。
“我就说怎么给你寻亲这样艰难,原来是个天残小儿,你阿姆叫媒婆把你吹的天上有地下无,原来连三岁的奶娃娃都不如。”
白五急忙提了裤子,面皮涨红,眼中杀意浮现,步步朝刘冬花逼近。
刘冬花后退着继续骂,她将桌上的酒坛子拎起来,一股脑往陈展脑袋倒,朝他耳边大喊:“陈小子,还睡呢,你夫郎都勾搭上天残的白五嘞,滚到你家炕上去了。”
“还不赶紧醒来,捉这对奸夫淫夫!!”
边说着,刘冬花边从桌子上拿盘子朝面色阴沉的白五砸过去。
“什么!”陈展腾一下站起来,头发和脸上都是酒,狼狈至极。
“哎哟,好小子,你可算醒了。”刘冬花叉腰喘气,指着白五道:“这夯货可不得了,目无尊长,不敬婶娘,要打我呢!”
方才还把酒言欢的汉子对上了眼,砰,陈展先出了拳,白五不甘落后,也黑了脸握紧拳头砸上去,桌椅都移了位,嘎吱嘎吱响,桌面上的酒碗被俩人撞倒,哗啦啦全摔成了碎片。
刘冬花看得心惊肉跳,担忧自己被误伤,急急忙忙跳出堂屋,在院内站着看热闹。
屋里,李朔月紧咬下唇,强撑着拉好衣裳,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屋外男人们野兽似的争斗,李朔月躲在被褥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脸上泪痕遍布。
半炷香后,陈展拽着被他揍得半死不活的白五进屋,将人丢在李朔月跟前。
刘冬花紧跟着,见了李朔月这副样子,立马破口大骂:“不要脸的烂货,勾了这个勾那个,白五这等货色,怎么同展小子相比?”
“我看你是昏头瞎眼……”
李朔月抬起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他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陈展,哭着解释:“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你……”
“是他轻薄我!”
“是吗?”陈展掐住李朔月的脸,眼神冰冷,“李朔月,这是第几回了?”
“这勾一个那勾一个,我的话你只当作耳旁风?”
“我早早说过,你敢偷人,我就将你卖进青楼。”
“没有,没有的。”李朔月哭得止不住,手颤巍巍环住陈展的腰,近乎绝望道:“白五轻薄狎弄我,他给我喂药。”
“咳咳。”白五瘫在地上,吐出口带血的唾沫,听了李朔月的话,忽而笑了:“月哥儿,胡说什么呢,你我两情相悦,要是没有陈展,我、咳咳,孩子都不知多大了。”
刘冬花眼睛瞪直,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转。
“你胡说!”李朔月扬起脸,眼睛都哭肿了,他尖声恳求:“展郎,展郎,你不要信他的话……我早说过,早说过……”
“你信我,我怎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陈展充耳不闻,一把将李朔月从炕上拽下来,强硬地将人拉出去。
刘冬花也跟着往外走,她还惦记着肥兔,临走前不忘踹白五几脚,啐道:“呸,东西都没长全乎,你也算男人?还想吓唬你老娘,回去再吃十年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