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刺耳、傲慢、高高在上、势在必得。
李朔月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车厢,仿若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凉水,寒意瞬间从头冒到脚。
那人未曾下来,他还没见到脸,全身便仍不住发抖,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
“快上来吧,我许久未见你,今夜可得仔细瞧一瞧。”
那声音悠然的好像不是来抓人,而是与相熟之人随意说两句话。
李朔月僵在原地,如坠冰窟,牙齿忍不住打起寒颤。
为什么陆榆这个瘟神在这儿,陆槐是不是也在车厢里?他们如何得知自己今夜逃跑,还在这里守株待兔,将自己捉了个正着?
是谁告的密?
是已经被他送去见阎王的雨哥儿和方逵,还是到现在也没见到人的竹栖和赵猛?亦或者是瞧着人畜无害的墨韵?
李朔月心乱如麻,被陆榆的奴才强推上了马车
车厢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李朔月半趴在车上,他看不清陆榆的脸色,只能看一步之外的人端坐着,见着他上来,似乎连头也未抬。
紧接着,那人便喊笑道:“叶公子好雅兴,我几次三番请你你不去,原来是在这荒郊野岭与奴才幕天席地偷欢。”
“那狗胆包天的奴才呢,怎么没瞧见?”
“陆榆。”李朔月浑身颤抖,强撑着恶狠狠看向面前的男人:“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告诉我,有对野鸳鸯偷了陆家的东西,还打伤我家的人,还要逃之夭夭。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上竟还有如此恶行,我自然要看看,哪对野鸳鸯这么大胆。”
“叶公子,我真没想到,这偷东西的贼竟然是你。”
“可真叫鄙人开了眼。”
陆榆悠然俯下身,慢吞吞掀开李朔月身上的包袱翻看,笑道:“只拿了金牡丹的,紫翡和绿翡的怎不不带?”
“不过没关系,人赃并获,叶嘉,你这偷盗的罪名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李朔月半撑起胳膊,紧咬牙关道:“这是我应得的东西,我没偷!”
“应得的?还真是大言不惭。”陆榆眯起眼,审视地打量李朔月:“这价值千金的头面,上面可都刻了陆家的印子,你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让人拿出去卖。”
“你那奸夫第一回卖的时候,便有人来陆府报信。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未免也太蠢了些,还真以为能从这金笼子里飞出去不成?”
“陆槐蠢笨看不出来,要不是林管事配合着你俩唱戏,你以为你能踏出那屋子半步?”
李朔月脸色青白,荒唐的念头浮现到脑海中,他目眦欲裂:“……你一直都知道,你戏弄我!”
“是又怎么样?”陆榆故意忽视李朔月恶狠狠的目光,随后将包袱连同里面的首饰一并扔出车外,笑道:“今夜你辛苦,赏你买酒吃。”
门外的汉子欣喜若狂,谄媚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李朔月的脸面叫陆榆按在地上踩,他出卖自己才得来的东西,就这样轻飘飘的叫陆榆赏给了下人,这无疑是在嘲笑他有多么的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贱人!贱人!那是我的东西!是我拿自己换来的,你凭什么给别人?”
李朔月双眼发红,浑身止不住颤抖,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杀了方逵,他应该同方逵一道先杀了陆榆!
“哈哈哈。”
陆榆听了这话大笑不止,他拍打李烁月的脸,讥笑道:“你的过夜钱陆槐早给了那老鸨子,若我没记错,这套金牡丹头面,是当初我赏给你的。”
“你不识好歹,真是糟践了我的好东西。”陆榆冷下声,“偷便是偷,即便对簿公堂,你这偷盗的罪名也洗不清。”
这一番话极尽羞辱,明明是陆榆给的东西,他话头一转,便成了李朔月偷盗的罪证
李朔月颜面尽失,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粗重,胸腔随着每一次呼吸重重起伏,仿佛有无数的怒火即将喷涌而出。
陆榆笑够了,面色忽然一转,目光凌厉而锐利,他掐住李朔月的脖子,道:“不识好歹的贱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啪! 巴掌随后落在李朔月的脸上,陆榆冷笑一声,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乌云,他阴森道:“贱货,方逵那样的货色你都能沟引,当真是人尽可夫的娼货。”
李朔月恨极了陆榆这副高高在上的虚伪姿态,他折辱他、贬低他、戏弄他、瞧不上他,可迷恋他一身皮囊逼他伺候的人是鬼吗?
贱人,明明他才是贱人!
李朔月双眼闪烁着凶狠的光,他仿佛一只气到极致的小牛犊子,猛地挣脱陆榆的束缚,脑袋狠狠的往陆榆的脸上撞了过去。
刹那间,陆榆先李朔月一步后倾,李朔月便投怀送抱似的扑进陆榆怀中。
紧张的氛围霎时间被打破,陆榆被李朔月蠢笑了,他毫不掩饰地讽刺道:“蠢货!”
李朔月一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逃脱是陆榆眼中的大戏便浑身止不住颤抖,他恨的牙痒,如野狗一般死命咬住陆榆的脖子,恨不得生出尖锐的牙齿将陆榆咬死!
片刻间,陆榆左手紧紧揪住李朔月的松散的发髻,逼人松开嘴。
头皮好像要要撕裂开,李朔月面色扭曲,不得已松开嘴。
陆榆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哥儿,脸上带了些愠怒,他怒极反笑。
下一瞬两人地位颠倒,陆榆逼问:“陆槐瞧见过你这副恶狗样吗?”
“叶嘉,今夜花好月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跟我还是回青楼?”
李朔月忽而狰狞地笑了起来,他仰起头,朝陆榆啐了口:“路边的野狗都比你强百倍!你和陆槐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我是瞎了眼才会跟你。下三滥的贱男人,成日只会耍阴招,我呸!”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陆榆俯身掐住李朔月的脖颈,也跟着狰狞的笑:“从前在陆槐跟前装知情识趣,迷的他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可我早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安分的好东西。”
陆榆笑了声,紧接着便撕碎了碍眼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