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他妈的，谁乱写的报道？！报社电话呢？！王秘书，给我找号码！我要问问他们！”
江哲在办公室拿着报纸破口大骂，完全不相信报纸上刊登出来的内容。
“江副厂长，这个应该是真的，商业局的领导早上来电话，说他们一会儿就到，要给咱们厂里开会。”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小伙子怯生生地说道。
这小伙子是旁边秘书办公室的，一大早商业局就不停地给江哲办公室打电话，江哲一直不在，最后电话打到了秘书办公室。
小伙子接到大领导电话，急匆匆跑到江哲家里找人。
敲了好几下门，江哲才懒洋洋起来，这也不怪他起不来，要怪只能怪周巧巧那个小妖精勾引他。
昨晚他都要下班回家了，周巧巧突然跑到他办公室说自己男人夜班不在家，一个人住害怕，想让江哲陪她一个晚上。
江哲本来不想去，但架不住周巧巧软磨硬泡，再加上“偷”的滋味实在太美，他还是偷偷去了周巧巧家，半夜怕顾婷婷发现，又翻墙跑回了自己家。
一个晚上紧张又刺激，早上根本起不来。
“小王，大早上什么事？我今天请半天假，身体不舒服。”
江哲找了个借口，他的身体很舒服，心里更是美得很。
古人说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昨晚他是深深体会到了。
“江副厂长，商业局的冯局长打电话，说一会儿要来咱们厂开会，让您务必出席。”
此刻，江哲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抓了抓头发，满脸不悦，嘟囔道：
“什么事也不提前通知，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咱俩一起回厂子吧。”
等江哲收拾好回到厂里的时候，他发现不像以前大家都跟他问好，偶尔有几个马屁精还特别热情。
今天出奇的安静，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看，车间里的那几个马屁精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小王，厂子今天怎么了？车间怎么不开工？”
“不知道啊，我早上刚到没多久，接到冯局长电话就去找您了。”
江哲愈发觉得奇怪，直到看见桌上的报纸才知道，国营饮料厂竟然破产了！
“开什么会开会？！先把这个消息搞清楚！这肯定是假的！必须让他们撤稿！不对不对，你先去会议室，把所有报纸收起来，不能让领导看见这个报道！”
江哲慌了，胡乱指挥着秘书。
然而，刊登在《江城日报》上，并且是关乎一个厂子生死存亡的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
秘书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领导说什么他就去干什么。
江哲趁这个功夫，一直给厂长打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接电话啊！艹！快接啊！”
当江哲再次拨打号码时，商业局的两辆吉普车已经停在了办公楼前。
和平时领导参观厂子不同，没有演讲台，没有工人夹道欢迎，更没有掌声。
几个领导面无表情从吉普车上走下来，直奔江哲办公室。
“江哲同志，事情你都跟厂里工人交代了吗？”
“领导，啊？交代什么？”江哲一脸茫然。
“你没交代？就等着我们来说呢？”说话的人是商业局副局长，姓宋，听见江哲这么说，皱了下眉。
从去年开始，江城响应号召，将连年亏损的厂子关停，第一个便是十月份宣布倒闭的食品厂。
当时食品厂厂长也是这个表情，本来是让厂长做好工人的安抚工作，可最后还是他们商业局的人出面给工人们开的会。
他们也能理解，这种事厂里的领导躲还来不及呢，谁也不想当恶人。
“不是，宋局，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行了，你也别装了，你不想给工人们开会，我们也不勉强，一会儿我们去说，至于你的去留问题，先解决完工人那边再说。”
去留问题？
江哲心里咯噔一下，报纸上刊登的新闻看来是真的了，可他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厂子怎么说关就关？
“宋局，我们厂的确是一直亏损，但也不能一下子就关了啊。”
“谁说突然关停的？我们早就给你们厂下发破产警戒通知了，你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我真不知道……”
“你们原来的厂长没跟你说？”宋局等人看江哲好像真的不知道，但也没时间给江哲解释，直接让人把所有工人召集到车间开会。
和江哲不同，工人们似乎更能接受厂子破产的事实。
半死不活的厂子，他们也待够了，反正不在这里上班，商业局也给他们安排到别的地方，都差不多。
等商业局的人走后，江哲像疯了似的，砸开了厂长办公室的门，翻找着书架上的资料，直到拉开抽屉，才看到那张躺了很久的【破产警戒通告】。
*
“百乐饮料厂”
秦峰每天都是笑嘻嘻的，不是哼着“冬天里的一把火”，就是其他自创的小曲。
“买厂子，买厂子，买国营饮料厂的厂子……”
谢辉听了几天，觉得是魔音入耳，整个人被洗脑了，不自觉地跟着唱《买厂子》之歌。
“峰哥，那国营饮料厂得多少钱啊？”
“别管多少钱，哥兜里有钱。”
“那峰哥，你兜里有多少钱？”
“男人的隐私，你别瞎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