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舟心里明白这里真正的掌事人是风凌云,他对祁洵不像那些人恨之入骨,就单凭他在这件事的表现来看,与其说他是来为叶鼎和主持公正的,不如说他是为祁洵来的。
果然,风凌云抬眸和叶鼎和对视了一眼,随后叶鼎和便叫季高驰到正厅来。
所有人都以为许江舟要推翻季高驰的证据,等着看他的笑话。
因为此时叶鼎和已经拿出了不可狡辩的魔影屏风,再争论上一个,有些可笑。
许江舟没去看那些人,他紧锁着眉,拇指指甲紧扣着食指,手心里全是汗,心悸得要命。
他现在脑子很乱,不单单是自己要舌战群儒,更重要的是,他在为一个魔修证清白。
不,他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祁洵被杀,他也会死,他在为自己争活路。
季高驰从门外走到正厅,逐一拜过坐着的二人。
“我共有二问,一问,你是在何处发现的那团灰烬?二问,你怎知那瓶中水可让其显形?”
季高驰不屑地笑了一声,完全没了方才的谦卑恭敬之色。
“我是在叶少主脖颈处发现的灰烬,至于那药水,我天照院以药草研制闻名,自然知道怎么让魔气显形。”
许江舟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脸,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道:“当时叶掌门,叶小公子,各门派的诸位皆在,怎就你见到了,他们是都没瞧尸体吗?还是说你先一步来到尸体旁,拿了灰烬便离开了?”
季高驰眼神有些发飘,但很快便想到了说辞,“那灰烬确实是我拾来的,绝无半分虚假。”
“我从未说过灰烬是假,我说的是你何处捡到的。”
许江舟着重把“何处”两个字咬的很重。
“我、我、我......”
季高驰心虚的结巴了几声,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江舟打断。
“那灰烬根本不在尸体旁,你是在那儿捡到的。”
说着,许江舟抬手指向了那扇魔影屏风。
所有人闻言也都看向了屏风,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却不尽相同。
“这道影子根本就不是本尊,而是术法所化,这道影子它本身就是影子。”
众人再仔细的去看那扇屏风,影子和祁洵的轮廓极为相似,但现在细细看来,却只见影子怎么也不见人。
乍看之下再加上所有人都认定了是祁洵,便没人再深究,影子就成了真人。
许江舟心里骂了祁洵一句,他一丁点消息都不透露,全要靠自己猜。多亏自己看出那影子不是猥琐,而是因为风的吹动有些虚。
季高驰一脸不服气,依旧趾高气昂的仰着头说道:“那又如何?是他留下的魔气不就是了。”
“当然不是,这既然是影子,如何杀人?堂堂的无华派少主被一个影子杀了?”
所有人闻言脸上的神情都变了,有的在思考,有的怒气更深。
“那许是我记错了,这不是魔符。”
眼见自己的证据要将叶鼎和的证据推翻,季高驰慌忙改口。
许江舟可不会给他机会,逼近一步道:“你是说你们天照院的秘药出了错?”
季高驰本就是想来露个脸,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但仍是梗着脖子,眼里全是不服气。
这种时候就需要靠看热闹的来推动剧情。
风凌云换了个姿势,依靠着椅子另一边的扶手。
“那叶少主之死?”
许江舟看着风凌云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逼迫,全是听故事的神情。
“那就要问叶掌门了。”
叶鼎和也不拦着叶润了,他一下就冲了上来,剑刃抵在许江舟脖子上质问:“你什么意思?”
许江舟按着他的手把剑收入剑鞘,一转身脱离他攻击的范围。
“我不是说叶掌门杀了他儿子,我是想问问叶掌门,您禁地宝库里的那些财宝从何而来啊?”
叶鼎和呵呵地笑了两声,“老夫为何要与你说?”
“既然叶掌门不说,那我来说。”
许江舟转身面向院里的众人,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很快就会天光大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清晨的凉风吹得他有些寒意,让他又想到了昨日的那个冒着热气的馄饨摊。
“都知道无华派家资颇厚,就在这无华派的地下,有座宝库。里面奇珍异宝、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无所不包,非数代人不能积累。”
叶鼎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许江舟,风凌云在场他不可能阻拦,只能任凭许江舟说下去。
“诶,那就有人要问了,无华派成立不过百年,这些宝贝从何而来呢?让我们请出这二位。”
许江舟用请的手势对着那两个有三面之缘的人,那两人可没叶鼎和镇静,转身就想走,被紫霄宫的人拦住给押了回来。
“可有人上前摸摸这二位仁兄的丹田,看看是否有灵丹,就算还未结成灵丹,那是否有灵根呢?”
许江舟话说完好一会儿都无一人上前,直到风凌云起身慢悠悠地走过来,抬手悬在了一人的头顶。
“无灵根。”
“那敢问二位,为何着一身修士服呢?”
许江舟装模作样的一抬手,“不用二位说,我来说。”
“那是因为你们的确是无华派的人,只不过不修仙,而是修钱。”
人群一众哗然,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说来也巧,昨日早上我得见二位,和一个小包袱,后来,我又在宝库的金银堆里见了那个小包袱。二位鞋上的泥,用找人验了是哪座山上的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
许江舟心里白了叶润一眼,心想这孩子脾气真暴躁,怪不得他哥死了他爹伤心这样,他这样也继承不了门派。
“我的意思就是,你家宝库里的钱是从绿林好汉那儿来的。”
既然他脾气急,许江舟也没必要卖关子了,直接挑明了说。
“你信口雌黄!”
许江舟暗笑,要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呢,这时候了都不说他是放屁,人家说信口雌黄。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
叶鼎和低垂着眼帘,看不清是什么神情,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半晌,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盯着许江舟,语气里没了随和儒雅,有些阴森的说道:“是又怎样?这一百八十七宗门仙山,谁不知道?谁没得到过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