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洵这几日已然恢复了修为,把前几日玄修陵的事与碎荷声几人又重议了一番,他始终觉得绝不是只要他命这么简单。
风凌云是个做事周全的主,只是把他引进圈套让他重伤,但他也定然深知祁洵的谨慎,即便有许江舟在也会布下自己的人,为何风凌云会贸然出兵呢?
碎荷声按照已有的情报来说,此次玄修陵之事风凌云要的定不只是小小的沧月珠。
玄修陵之重要谁都知晓,那些正派修士完全可以在前殿就布下结界拦截他,根本没必要让他见到至宝渡生印。
既然他必须见到渡生印,那就有他必须的理由。
此印可助魂灵转生,放在玄修陵有安抚亡魂之意,祁洵为了得到它也是想让临渊殿死去的将士安息。
可是这些修士皆为大义战死,怎会魂灵不安?
祁洵摩挲着手腕上的腾蛇镯,低垂的眸子忽然暗了暗,他明白风凌云要做什么了。
他有更大的阴谋。
一个把正派也算计进去的阴谋。
祁洵来了兴致,这是自从青松县回来后他第一次脸上有了笑意。
“本尊要去一趟凤凰城。”
他走后,紫金蛇摇着扇子问夏席清尊上这是什么意思,后者撇撇嘴又摇了摇头。
“夏先生,你要是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你说说嘛。”
紫金蛇一边贴近他,一边用扇子给他扇。
夏席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远离了她一步,躬身一拜道:“在下告退,各位宫主见谅。”
见他这样,紫金蛇用扇子隔空打了一下,“呸,这个夏席清一副木鱼样。”
碎荷声笑着走到她跟前,“人家就是不解你这份风情。”
“他就是画符画傻了,老娘这么美他都看不见。”
千尺浪轻笑一声打开折扇也站了过来,打趣道:“美?你要是哪天变回男儿身他不得吓死。”
“一针见血。”碎荷声抱着胳膊斜眼看了他俩一眼说道。
紫金蛇的扇子摇的飞快,细柳叶似的眉毛皱巴巴的拧着,红唇噘的能挂个油瓶,一张小脸上都是怒气。
“你们俩......”说着给了他们一人一记眼刀,接着说道:“等我师兄回来的。”
“话说,玉宫主此次去西面已一月有余,何时回来?”
“传回的信里说下月就会回来了。”
千尺浪一下下地扇着折扇,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但话里在勾火。
“等你师兄回来让他帮你捆了符师送到你房里。”
“认识你这么多年,头一次听你说人话,等我俩办喜酒你多喝几杯。”
碎荷声见他俩越说越没边儿,白了他们一眼,“一年四季扇扇子,有毛病。”
说完就走了。
留下千尺浪和紫金蛇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夏席清可没时间想他们说的这些,他还在回想祁洵的话。
渡生印,战死的亡魂,凤凰城。
虽然他有一瞬觉得祁洵去凤凰城是为了某人,但现下细细想来凤凰城的事还要在凤凰城解决。
夏席清给自己画了一张符放进了腰间的荷包里,这一次他有不好的预感。
许江舟这边和陆江澈直奔凤凰城,一来他怕节外生枝,二来时间有限早到早好。
他们到达凤凰城已经是十日后的事了。
这一路走来草木萧疏,空中也渐渐飘起了雪花,在青光山只穿单衣即可,到了此处已经要穿上棉衣了。
许江舟买了件棉斗篷裹着,一来抗风二来隐蔽,现在虽说有陆江澈在,但还是隐蔽些好,他还是很怕被人认出来的。
这会儿他手里有了钱,再加上出门在外当然不能亏待自己,找了家中等的客栈要了两间房。
既然是长住那就不能要选性价比最高的,这就是他的花钱原则。
付账的时候陆江澈还和许江舟争抢,被许江舟一把按下。
晚饭的时候,许江舟和陆江澈闲聊。
“凤凰城怎么这样荒凉?”
“我也不清楚,这里和我师父说的不太一样。”
这城里的确有修士往来,但街面上并不热闹,甚至没有太山镇繁华。
偶有的一些摊贩也只是售卖寻常的物品,并没见到有关修仙的东西。
为了先解开这个疑惑,他们准备饭后出去走走,既能消食也能听听内情。
可一出门他们就傻眼了,这时天刚擦黑可大街上的商贩竟然全都不见了,空荡荡的街道除了负剑的修士竟然不见一个寻常百姓。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不解。
百姓可能因为担心安全不出门,但这里修士遍布应该更加安心才是啊。
许江舟和陆江澈说出了他的疑问,后者点头赞同。
“人们皆以靠近仙山宗门为荣,为何此处却让人觉得刻意疏离?”
一条街从头走到尾都是一样的情况,家家闭门不出,没有一点声响,甚至有几户人家连灯都未点。
眼前的这家尤为奇怪,从门头和院墙就能看出是个高门大户,但门前的灯笼只剩一只已经残破,随着寒风摆动,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院墙上的瓦片也已经脱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大门的朱红早就褪了颜色,处处都透露着破败。
“这么好的地段没人住?”
他话音刚落陆江澈脚下发力就跃上了院墙,他嘶了一声,往东走了几步又往西走了几步,下来的时候满脸的不解。
“他们家院里有一块碑,看不清写了什么。”
院里立碑这还真是稀奇,许江舟也来了兴致帮着他找合适的观看位置。
他们躲在大门口的石狮子后,这里翻进去就能刚好看到那块石碑上的内容。
许江舟望风,陆江澈进院。
这街上也没什么好望的,除了被风吹动的落叶,连只猫狗都看不见。
不一会儿陆江澈就出来了,只是神情比方才更凝重了。
“上面写的什么?”
陆江澈抖了抖衣摆,又理了理衣袖,但就是不说话,眉头紧缩,仿佛里面的东西让他难以开口般。
他越是这样许江舟就越好奇,追着他问到底写了什么。
走出好远一段路,陆江澈忽然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涩声道:“是这家人的功德碑,上面写,写他们家杀了多少修士。”
许江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缓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杀谁?杀修士?”
“嗯,他家杀了十七名。”
“他们家为什么要杀修士?”
陆江澈握紧了手里的剑,“不是他们家,是整个凤凰城都在杀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