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九阙正欲再度开口,门口又传来了咚咚声,两人的眉眼里皆是不耐烦,正事没谈完,又是谁在敲门。
花二曲怒气冲冲的过去,一开门,就是小虎拿着糖葫芦,对她咯咯的笑。
她蹲下身,有些无奈的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小虎,姐姐有事,你自己去玩好吗?”
小虎摇摇头,拉起花二曲的手,奶声奶气道:“爹爹说,把姐姐带过去。”
“去哪?”
“姐姐你来。”
不回答花二曲,小虎自顾自的把人拽走了,花二曲也生怕给他摔着,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跟着他。
九阙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便一道过去了。
老槐村的村口,有一棵树,是棵老槐树,那树似乎已经立在那很多年了,树冠非常大,风一吹,沙沙作响。
明媚的阳光衬的树叶绿如翡翠,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洒在下方的村民身上。
树下,是村里人都聚集在一起,周围摆着木材,砖瓦和一堆建筑用的东西。
他们在你一砖我一瓦的砌着一个屋子,那屋子看起来不算小,但是却有几分不同于木屋的美观,花二曲隐约能看出来,他们似乎在建造一个庙宇。
武雄大老远的看见她来了,高兴的大喊一声:“曲姑娘来了!”
众人一听,都放下手里的活,一拥而上,都来到她的面前,脸上洋溢着笑容,有的腼腆,有的兴奋,男女老少,都聚集在这。
花二曲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
武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黝黑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曲姑娘,俺们都感激您的救命之恩,所以,知道姑娘你为了救我们,险些丧命,俺们在村里的祠堂里,给姑娘立了个长生牌,也祈祷姑娘够可以早日康复。”
这番话,给了她极大的震撼,她没有想过,自己不过是一个低阶的花妖,身处冥界,还能被世人这般惦记,有这么多人在意她的生死,虽然他们能力有限,却还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尝到了人情的温暖。
花二曲一时间百感交集,泪水盈眶,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这又是什么?不像是用来住人的屋子。”
花二曲透过他们去看身后未建完的庙宇。
村长武庆柱着拐杖,颤颤悠悠的来到花二曲面前,他看年纪,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了,白色的胡须随着他的笑容一上一下的动着。
“曲姑娘,我们先前并不知道你给我们全村的人都画了符咒,没听你的话,躲在屋子里,这才造成了伤亡,此事是我们不对,姑娘是修仙之人,我们想过了,要报答姑娘的恩情。”
“所以,在这个村口,给姑娘建造一座庙宇,再塑上姑娘的神像,我们老槐村的人会世代供奉着,以便姑娘积攒功德,早日飞升成仙。”
九阙听到这些,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自己都不明白,花二曲这下到底是不是因祸得福了,还有人给她建庙宇供奉,这么一来,她飞升的事情,也是指日可待啊。
花二曲整个人完全被震撼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几乎快要把她淹没了,这堆祸事本来就是她惹出来的,又怎么好意思接受这么大的回赠?
面对着这一张张的笑脸,花二曲打心眼里觉得愧疚,如果他们日后知道自己才是造成这件祸事的罪魁祸首,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可这件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凡人解释,毕竟她自己都没有头绪。
“不不不,真的不需要,村长,我无福消受的,您别……”
花二曲的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却还是没有改变他们的心意,武家嫂嫂过来亲切的拉着她的手,笑着安慰她:“这都是大家伙的好意,你就别推辞了。”
她还想拒绝,可她只有一张嘴,一个人说根本不顶用,花二曲向九阙投来求救的目光,可那只狐狸只是回她一个微笑,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应下来。
蓝鳬站在不远处,眺望着这一切,以往严肃的脸上,此刻居然有一丝笑意,冗月身边的这个小花妖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正要转身离开,余光却扫到了大槐树下的相思,蓝鳬眯起眼眸,细细的看了一会,她不明白,为何涂山神王的身边会跟着一个凡人。
而作为一个凡人,这个名叫相思的人心性都太过纯良,纯良的不像是个凡人。
这样的人,本该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可惜,投胎时丢失耳识,便注定了,这辈子是个平凡的修仙人,实在是可惜。
***
魔域。
魔君离开魔域已经有了一些时间了,暮瑰在自己的宫殿里,身着一身紫色的轻薄长衫,长发及腰,靠在榻上翻书,门口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温楚大人,公主在休息,您还是请回吧。”
但很明显,温楚带着怒气过来,她根本拦不住他。
男人一股脑的闯了进来,暮瑰听到声音,还来不及修整,玲珑有致的身材虽被长衫遮住,却还是难掩风情,向来高傲的她,此刻的小脸上却满是被冒犯的绯红色。
“师父!”
温楚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暮瑰,有瞬间的愣神,眼前的画面有些香艳,他的喉结上下一动,有些许的情动在眼底。
丫鬟赶紧上来给暮瑰蒙上一层厚厚的披风,温楚这才反应过来,背过身去:“你速速整理好,我在正厅等你。”
暮瑰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天君下令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也不着急,只是慢条斯理的穿戴完整,来到了正厅。
“师父怎么来徒儿这里了?”
暮瑰笑的从容,方才的窘迫早就不复存在了。
温楚走到她的面前,垂眸盯着她,眸底尽是复杂的情绪。
“暮瑰,你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嘛?”
暮瑰淡笑一声,莲步轻移,坐在一边,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道:“徒儿做的事有些多,不知道师父问的是哪一件?”
“好。”温楚低沉了一句,而后问道:“那我问你,为何要对魔君动手?你现在和他对峙,确定不是以卵击石嘛?”
他早前知道魔君受了袭击,回来就去探查了,后来发现那些人竟是暮瑰从前养的手下,她现在在战夏的心里,早就不是什么魔族公主了,他一直对她有着防备心理,她倒好,上赶着去送死。
暮瑰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他,因为那些人,全是温楚帮自己培养的,起初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现如今被她动用了,他当然会知道。
“师父何必担心,魔君此次回来后,可有的忙。”暮瑰轻笑一声,又开口道:“况且这整件事,除了你,又有谁知道那些人是我派出去的?魔君可治不了我的罪。”
没听明白那句魔君回来后有的忙,温楚疑惑道:“你又做了什么?”
暮瑰起身,撩起胸前的发丝,放于指尖缠绕,语气轻柔道:“没什么,咱们的魔君不是最想要证明他的修为无人能及吗?我只是帮他一把。”
闻言,温楚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双手抓住暮瑰的肩膀,担忧道:“暮瑰,你可千万不能胡来,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双抓住自己肩膀的大手,带着不可忽视的炙热温度,一股厌恶感从心底里升起,她拂开温楚的手掌。
“告诉你也没什么,实不相瞒,青丘的白宴兮是我救的,本想借此机会收下一员大将,谁曾想到被那小花妖被误打误撞的看见了,所以就和白宴兮一起将人打下了无望秘境,回到魔族后,又听闻魔君大人也去了无望秘境去拿麒麟眼,所以,我就将计就计。”
话及此处,再结合前些时日从天界听到的流言,温楚也明白了。
她把那小花妖和战夏绑在一起,顺着他们毁坏秘境泉眼的事情,再给他们冠上为祸人间和企图攻打天界的罪名,而和尘生性多疑,他此刻一定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观念,下令缉拿那个小花妖。
可纵使计谋成功,也不一定会将战夏拉下来,毕竟他是魔君,实力强悍。
和尘就算再怀疑,也不会对他如何,最多是加以防范,唯一难逃一劫的,就是那个小花妖。
所以,暮瑰设此计策,根本不是为了战夏,而是为了能够借和尘的手,杀了那个小花妖。
杀小花妖是为了什么,温楚再清楚不过了,可越是清楚,他心里的醋意就越大。
看温楚的表情,暮瑰知道他明白了,也就不再言语,抬脚正想离开,却突然间腰间一紧,温楚的面孔顷刻间就压了下来。
他突如其来的气息,吓得暮瑰花容失色,雪白的柔荑抵在他的胸膛,她将脸转向一边,努力的想要拉开距离。
“师父!师父你做什么?”
温楚扣住她的下巴,将脸转回来,眸色暗沉:“阿暮,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冗月神尊?”
听他称呼都变了,暮瑰的心里咯噔一声,但是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她低头。
“是,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整个六界,只有他能配得上我。”
听到她亲口承认,温楚的心里还是狠狠的揪了一下,他嗤笑一声:“可他对你没有兴趣。”
这话无疑是踩到了暮瑰的痛处,她知道冗月对自己没有任何兴趣,那也不允许其他女人在冗月的面前一直晃,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喜欢上自己的。
从第一眼看见那个人开始,她就已经将自己的心交了出去,一开始她还不懂,只觉得哪怕冗月无心,得到他的人也好,可如今,她想明白了,冗月的人和心,她都想要。
就算他无心,也要为她长出一颗来。
那双绝美的紫眸里,提及冗月全是占有欲。
温楚全身心都嫉妒的很,他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修长的手指从脸颊,划入脖颈,雪白的脖子带着一股好闻的馨香,温楚的眼中渐渐带了些情欲,声音也变的沙哑。
“阿暮,他不要你,我要你,你是我养大的,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是能看见的,阿暮……”
湿热的吻落于颈窝里,异样的感觉使暮瑰浑身一颤,内心的恐惧无限的加大,她剧烈的挣扎起来。
“不要!师父!不要!”
可他的力气太大,双臂如同铁铸的一般,暮瑰根本撼动不了,她只是想要利用他,并没有真的打算把自己给出去。
陌生的气息充斥着她全部的感官,吻从脖子处开始转移,温楚准确无误的吻上了她的唇。
暮瑰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她趁着温楚吻的动情时,咬破了他的嘴唇。
温楚吃痛,离开了她的唇瓣。
羞愤交加的暮瑰一掌击在他的心口处,温楚一招不慎,被打的后背狠狠的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暮瑰厌恶的擦了下红唇,那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血液。
“如果你再敢如此对我,不论你是不是我师父,我都会杀了你。”
紫眸里的杀意是真的,温楚看的越真切,心里也就越痛,多年的情分,终究不值一提。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还是出声道:“抱歉,阿暮。”
很显然,暮瑰不接受这个道歉,她也不想看他,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