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浴室。
梁顶暖黄色的灯光将浴室笼罩。
缚宁顺着浴缸下沉到缸底,水流挤压眼球,隔绝氧气,上方的水面晃荡出虚影,浮出杨嫜惊恐悲戚的面容。
她抬手挥了挥,那张脸就消失不见。
肺里遗留的氧气逐渐稀薄,她赤身踏出浴缸,扯过袍子拢在身上。
来到主卧室,缚宁推开通往露天阳台的玻璃门,盯着楼底下分布四周的看守人员。
守在卧室门口的人撤了,这些还在。
她手一撑,坐上扶榄。
下面的人不经意间往上面看,没几分钟,卧室门果然被人推开,苟明之走进来,找寻她身影。
缚宁撑在扶手台上的手渐渐松了劲,在他抵至面前时毫无征兆地要往后倾倒。
“缚宁?”
苟明之忙冲过来抓紧她手腕,顺势将人抱下来,眼眸紧盯着她,近乎低吼。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缚宁看清他眼里溢满的后怕,平静回应:“摔不死我的,毕竟你来得这么及时。”
苟明之视线掠过楼底,拽着她手腕将她带进主卧,转身将通往阳台的那道门关死。
继而回过身来,倏地弯起眸子:“你故意的。”
“从一次见你我就想说,你笑得实在太假了。”缚宁伸手拽住他发尾,要将他拉至眼前:“但刚刚的表情就很不错。”
苟明之没抗拒,顺着她力道低下头,墨色的眼眸牢牢锁住她。
感受到两人在夜晚发酵交融的情绪,他隐隐有些期待:“看到我着急你似乎很开心?”
缚宁对上他视线。
“一点,算不上很。”
她缓缓靠近,贴在他耳边,检查他耳垂的伤:“已经处理过了?”
“嗯...”
燎热的吐息滚在苟明之耳尖,扰乱他心绪,他呼吸慢慢变重,偏过头就控制不住想要吻上来。
缚宁往后仰了仰,拉开些距离,嗓音含杂几分戏谑:“不可以。”
他闭了闭眼,轻笑着退开,缓缓攥住她手,挪到嘴边。
潮热气息伴着湿凉的吻落在缚宁掌心:“你分明知道我经不住你这样撩拨。”
出口的话带着几分渴求和哀怨。
“分明是你自控力太差,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神志不清。”缚宁任由掌心被他弄得乱糟糟,也不阻止。
苟明之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指背,抬眸觑过来,说的话没什么威慑力。
“我是一个功能正常的男人,又不是太监。”
缚宁没理会,侧眸看了眼阳台方向,问:“真不打算把盯着我的那些人清走吗?”
他微微一笑,态度强硬不容人抵抗:“等会儿我会让人把窗户封了。”
没有正面回答就是最直接的回答。
缚宁对这意料之中的言论倒不太在意,神色显出几分认真。
“我铁了心要走,你也不见得能防住,你让我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你看看这像吗?谁会连自如进出自家大门都做不到?”
苟明之往前逼近一步。
藏在温柔皮囊下被刻意禁锢的偏执和自我一瞬间涌动暴涨,满溢出来。
“这里有你,有我,它当然是。”
缚宁食指压住他嘴唇,制止他可能还要继续的说辞。
开口诱导:“听话一点,别让我们之间的关系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垂眸看了眼她指尖,任由她压着嘴唇,视线却缓缓偏开,不与她对视。
缚宁有些拿他没办法。
他似乎不相信她,怕她又是逢场作戏,显然是这段时间甜头给得还不够,无法彻底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缚宁去拿起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存一个你的电话号码。”
苟明之垂眸看看手机,悠悠笑道:“存了你也不会接我的电话,不会回我的信息,你只是想哄我放你离开而已。”
果然还在对删掉他联系方式这事耿耿于怀。
缚宁没说话,递出的手依然抬在那。
两人就这么耗了会儿。
她的手渐渐放低,耐心也在逐渐流失。
“机会只有一次,我最后再给你三秒钟。”
“三、二...”
‘二’的尾音刚落,苟明之迅速接走手机:“那我只信你这一次,要是再哄骗我...”
已经开始存号码的人抽空望过来一眼。
眼底隐匿的危险信号显露出冰山一角:“我就请人做对脚镣来,想必一定很称你。”
话里话外的意思缚宁怎么会听不出来。
逗他。
“那记得做结实一点。”
苟明之没回话,轻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存好号码,他将手机递回来。
缚宁拿回手机,拨通号码等苟明之那边接收到,直接把手机揣回兜里。
“其实你就不该威胁我。”
她坐到沙发上,叉起果盘里切好的水果咬下半块,咀嚼咽下,凉薄的视线凝望过去。
“不如试着来请求我?”
苟明之几步走近,屈膝蹲下,趁机试探:“那么..请问我可以吻你吗?”
“可以。”缚宁俯身扶住他侧脸,埋首碰了碰他唇。
散落到膝的长发将两人间的光线遮挡大半,丝丝缕缕的微光从底端发隙透进来,印在她膝盖上。
苟明之没反应过来,有些愣神,随后眼里多了丝光彩,笑容更深:“突然这么主动,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继续吗?”
这么点就知足不像他的作风。
得到应允,苟明之手逐渐挪到缚宁腰背处,将人往前压摁,微凉鼻尖抵在她锁骨处游移轻触,声音有些闷。
“先说可以到哪种程度,待会儿我多半不见得能有心思把你讲的话听进去。”
弯曲的卷发扫得缚宁下巴发痒。
只好将他的头从自己颈窝拽出来:“不能做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