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优秀。”
眼看着苟明之的脸色在她说出这三个字后显得僵硬起来,缚宁又不慌不忙得补上一句。
“作为下属来说。”
苟明之缓了脸色,把头偏开,自顾自的吃饭:“又在逗我。”
猫猫狗狗不就是要偶尔逗逗?
缚宁丝毫没有捉弄人的自觉:“这叫合理的互动。”
她的起床气早就散掉大半,这会儿也来了点食欲,舀一勺热粥送进嘴里,食道划过一阵暖意。
吃完早餐,苟明之打算去看看林与在医院老不老实。
缚宁要跟着一起。
他苟明阻止:“你别去了,不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吗?”
缚宁回忆一下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些惨白的墙面、走廊。
是不喜欢。
在那种地方总会勾起各种令人不快的回忆,她从小体质还不错,生病的次数也少,所以她每次生病对杨嫜而言是一种惨重的损失,不仅耽误挣钱,还要倒贴医药费。
直到现在,依旧如此,毫无改变。
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想起来以前杨嫜带着她去海城拍摄时见过苟明之的事。
不过她不太想提。
当时无非是烧得太狠,却明白从杨嫜那里得不到关爱,所以想从陌生人那里换取一点安慰来止止渴而已。
昨天怀疑苟明之在从她身上寻找缺失的母爱,也是由于她自己本身,就是如此。
“不喜欢而已,去了也不会要人命。”缚宁对上苟明之的视线:“我要亲眼看到林与安安分分的,才能放心。”
医院。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正要敲门。
‘咔哒’一声。
门先一步打开。
专门看守林与的壮汉从里面出来,见到缚宁眼睛一亮:“缚总,您来了。”
他忙侧身让开位置:“快请进。”
对方腰背挺直,精神抖擞,训练有素,气质异于常人。
缚宁要敲门的手臂放下来,拉着苟明之往病房里走,余光扫过壮汉的脸。
“你是黎明国际的人?”
壮汉点头:“是的,淮总说用谁不是用,与其把钱花去别的地方,不如花到黎明国际,而且以后他们登封影视底下的艺人安保业务这一块,也打算拿给我们做。”
缚宁嗯了一声,走到靠窗的沙发处坐下。
“你先出去,我们有事要聊。”
壮汉应下,转身出了病房并把门带上。
苟明之站在病床边上,伸手捏住林与的鼻子,低声笑道:“麻药的药效早就过了,是死了吗?”
装睡的林与被强行唤醒。
应激似的拍开苟明之的手,嫌恶心那般擦干净鼻子,左手撑着床褥缓缓坐起身来。
视线往两人空荡荡的手心扫过,立马拉着个脸。
“你们居然空着手就来了,这是来探望病人该有的态度?”
“探望你?”苟明之弯起眼眸,捏住林与骨折的右手,渐渐握紧:“你该知道我更希望你能死在荒郊野外吧?”
林与的骨头通过手术衔接回去,伤口刚刚被缝合。
被这么一握,早就痛的嘴唇发白。
他费力得把手臂抽回去,左手掌心护住右手小臂,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却毫无惧色。
“你也就只能这样了。”
面对挑衅,苟明之没生气,垂着眼皮看他几秒,转过身,走到缚宁身旁坐下。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你最好祈祷永远有人护着你。”
窗帘被风带起弧度。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地面上。
缚宁姿态松散,语气冰冷无情:“还想要慰问品,你不如先把医药费结一下?”
“谁差你那点钱。”林与低嗤一声,拿起手机就要转账。
解锁屏幕,他微抬眉尾,眼神往两人身上各看了一下:“给谁?”
没等缚宁说话。
苟明之先一步掏出手机,把收款码递出去:“扫吧。”
林与不屑地呵笑一声,那头白金色的美式圆寸在室内显得刺眼夺目,像个瓦数爆表的白炽灯泡。
“至于吗,防成这样,有够小气的。”
“滴”声过后,钱款到账。
缚宁也直入主题:“林与,你还打算在江城待多久?”
林与脸色一僵,偏开视线:“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缚宁搞不懂了,淡淡问道。
“我和你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林与沉默不语。
安静半晌,他回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态度没再那么差:“我不会再找你麻烦,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缚宁定定地看着他,问:“那苟明之呢?”
林与大笑几声,扬了扬自己的手臂。
又扯开身下的被子,露出肿得像猪蹄一样的脚腕。
“你觉得我和他会有和平共处的那一天吗?”他拉起被子重新给自己盖上:“即使多了一个你,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缚宁没打算劝解什么。
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她掺和不了。
“有名望的家族最看中的就是颜面,不管是亲兄弟还是表兄弟,小打小闹的无所谓,如果闹得太难看,谁也落不了好,希望你们心里有数。”
林与自己调整了床头高度,垫个枕头在后腰,舒舒服服地靠上去。
一脸的无所谓,甚至好心提醒。
“我觉得你该管住我这个好表哥才对,我已经很顾忌家族颜面了,倒是他,完全就是块藏着定时炸弹的奶油蛋糕。”
“说不定哪天...”他五指收拢捏在手心,又炸烟花一样散开:“砰的一声,就炸了。”
缚宁心底原本毫无波澜。
可当视线缓慢扫过身旁看起来还算安分守己的苟明之时,却莫名来了点火气。
因为林与说得很对,貌似苟明之才是最不安分、最随心所欲的那个。
“我又不是管家,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都管着他,自己要是管不住自己,谁来都白搭。”
苟明之听见这话。
笑容减淡,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别听他胡说,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也不会随便给你添麻烦。”
“最好是这样。”缚宁:“毕竟我随时可以换一只更有觉悟的好狗。”
林与像被戳中笑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扯痛脸上的伤口。
他忍着痛,没嘶出声音,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眼神慢悠悠落到苟明之身上,露出充满野性的笑容。
“听见没?嫌你是坏狗呢。”
缚宁凉嗖嗖斜了林与一眼,戳破他伎俩:“少在那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