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郡王从桌案前站起了身子,双手一拱:“皇嫂说笑了。”
弘喧在一旁起哄:“是啊,十七叔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只上次....\"
“弘喧,住嘴。皇上在此,怎可御前无状?”
敦亲王福晋起身,弘喧才眉心低垂,恹恹不已的止住了声。
这个时候,御花园的世家女们,眼神各自传递,果郡王和甄珩闹得丑事满京都风言风语,坊间甚至有说书者,将这段风流韵事排编成了话本子,只是不用果郡王和甄珩的名字,暗戳戳的意指。
这果郡王不会真好男风吧?
世家女们的眼神似乎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般,神色鄙夷。
皇上的目光来回环视了一圈:“十七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朕今日便为你赐婚。”
“果郡王府也不能空荡荡,连个女主子都没有。”
皇上话音淡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安陵容瞥见弘喧一脸得意朝着她挑了挑眉,仿佛再说:“你看,我完成得好吧?”
“皇兄,臣弟,还不想过早成家...”果郡王脸色难堪,他是想成家的,只是他想成家的女子在皇兄的后宫,这话如何开得了口?
“老十七。”皇后窥见了皇上的眉眼,开口道:“老十七,今日京都贵女齐在,老十七一个都看不上?”
“皇上为国事操劳,也牵念于你,你孑然一身,如何能不成个家?”
“说来大清祖制,子嗣昌盛才能延绵千里,屹立不倒。”
果郡王讪讪不说话,只一杯一杯的喝着杯中酒水,安陵容眉心一跳,她在见到弘喧往果郡王身旁靠近,勾着果郡王的肩膀,果郡王似乎很抗拒,他转过头来:“弘喧!”
他的声音音量加剧,京都疯传他是断袖,到了如今若还不清楚是谁下的手,他这个郡王真是白当了。
弘喧笑着,如同听不懂果郡王话中的厌恶一般,凑了上前,折扇打开,一副纨绔的神色,折扇轻摇,他不解说道:“十七叔上次同我一同去抱月楼还说带我看花魁呢。”
“难不成这么多世家贵女还不如抱月楼中的花魁?”
安陵容瞥见折扇半开,正立于果郡王的杯盏之上,敦亲王福晋听着这话,在感受到在场世家女都齐齐变了神色,看着弘喧的眼神都带着愤怒。
将闺阁小姐同青楼妓女作比较,这弘喧贝子真的是越来越不成规矩了。
敦亲王福晋一脸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是勉力维持体面,朝着皇上说道:“皇上,弘喧年幼。”
“臣妾难以管教,还请皇上从重责罚,重重惩处,撤去弘喧贝子之位。”
“我家王爷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请皇上宽宥。”
敦亲王福晋一脸恨铁不成钢,皇上的声音随后而来:“弘喧年幼,莫论朕和敦亲王手足至亲,便说敦亲王福晋,你又识大体。”
“还小,好好教导着便是。”
“是。”
敦亲王福晋转头,将弘喧从场中拉走,众人都能看见敦亲王福晋的动作,她一把将折扇扯下,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打了弘喧。
弘喧不情不愿的跟在敦亲王福晋身后退场。
安陵容再看场中,淳亲王侧福晋唇角偷笑,皇后接过话头道:“皇上一向重视亲缘,弘喧年幼,好生教导着。”
这话在安陵容听来,只是皇后再当做皇上的嘴巴,皇上下手,还想要美名。
帝王总是想要青史留名的,皇上想让世人歌颂,称赞他为了亲情,对待弘喧贝子宽厚有加。
今日淳亲王侧福晋将话头往孟静娴身上引去,偏孟静娴眉眼含羞,还目露出感激之色。
那日寿康宫中帕子被调换一事,除了淳亲王侧福晋还能有谁?
能在嫡福晋眼皮底下生下那么多子女,如今还一副嫡福晋的派头,只是可怜孟静娴要被甄家卷入这场旋涡。
只说不得孟静娴是自愿呢?
沛国公府是文臣,有爵位但内里空虚,孟静娴入果郡王府一事皇上肯定乐见其成,但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
是有人刻意引导?
还是孟静娴心中的果郡王实在太过完美,她不信这事?
女子一旦被情爱所蒙蔽双眼。容易变得偏听偏信,
这些倒是无从得知,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甄家和淳亲王侧福晋,已经统一战线,甄远道也是好命,会生女儿,不是入郡王府就是贝勒府。-她想。
忽而她瞥到了甄玉娆笑眯眯的同孟静娴说着什么,安陵容突然反应过来,甄嬛有一点绝妙,她能让她的裙下之臣,皆死心塌地追随于她,纵然如温实初,她是不是夜半梦回的时候,在知晓她看不上的男人沈眉庄却放在心尖上,有着一种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的得来,是她为女子中翘楚,是一个女子的魅力感,似乎,这天生就该是她的主场。
想想她的追随者娶了别家女子,但为她守身如玉,又或者为了权势,男子委身,但心还是她的。
这一出微小的闹剧在觥筹交错中过去,只淳亲王侧福晋又继续往下说道:“皇上,妾身看着沛国公之女娴静似水,今日若是皇上玉成,实在是一段佳话。”
孟静娴看似果郡王的眼神更加的黏腻,果郡王的大手紧紧握住了酒杯,一杯一杯的酒吞吃入腹,皇后笑着说道:“皇室多喜事也好。”
“皇上,您看?”
“这姻缘一事,还是要看老十七。”
“哪位是沛国公之女?”
话音刚落,孟静娴手执绣帕,往前迈步朝着场中走去:“臣女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着孟静娴的眉眼,心内想起前朝局势,沛国公府文臣,入果郡王府也使得。
只是弘喧这话,却在他心中藏了一根尖刺,老十七是否如他面上表现的一般?
若是刻意藏拙,他眸子沉了沉,开口道:“孟静娴,朕玉成可不愿成怨偶。”
“你可愿入果郡王府?”
安陵容神色微动,看来今日这事铁板钉钉了,只窥得果郡王的神色如常,双手却在桌案之下握成了拳头。
不愿意,就拒亲便是,可果郡王为了隐忍,为了藏拙为了不引起皇上的注意肯定是不会拒亲的。
细数皇上对待身边手足,也就对果郡王宽宥有加,郡王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看来果郡王藏拙藏得很不错。
她注视着场中动向,听得孟静娴的声音绵柔。
“皇上,臣女愿意。”
安陵容这个时候对孟静娴,心内却有些赞赏了起来,于情爱一道,似乎孟静娴从来没有假装过,她中意果郡王一事,哪怕今日在果郡王流言缠身的时候,还愿意说出愿意二字。
可惜了,神女有情襄王无梦。
“老十七。”皇上的声音爽朗了起来:“人家女儿家都点头了,你看?”
果郡王放在桌案之下的手紧了又紧,在松动那刻站起身来:“还请皇兄赐婚。”
安陵容的眸子一点点暗沉下来。
皇上用沛国公府孟静娴来欲盖皇室丑闻,而果郡王为了那权力选择接受赐婚,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不要怨怪任何人。
“苏培盛,稍后让礼部拟旨。”
果郡王面前的杯盏已空,他眸底不甘,为什么,他若是皇上,是不是他想要的那道倩影就能陪在他的身边?
月下对饮,琴箫相伴。
他笑着站起身子:“谢皇兄赐婚。”
只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面无表情,似乎这桩喜事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碎玉轩中无人,崔槿汐是早年伺候过母妃的旧人,她在翊坤宫门前小产,应当如今过得不好吧。
这场中没他想见的人,他实在不愿意久呆,转头起了身,退出了场中。
只安陵容素手微抬,眼神露出玩味,不断看向果郡王的背影。
也该闹一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