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张帅惊了！
自古只有儿子跪老子，没有老子跪儿子的！张万本这一跪，着实把张帅吓得不轻。
“道歉！”林海没有理会张帅，低头对张万本说。
张万本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也许在他看来，他根本没有错。没什么好道歉的！
“我说给你儿子道歉！”林海加重了语气！
张万本抬起头，看了张帅一眼。张帅已经转过了身，不愿意再看见他爸这副样子！
“我道什么歉？儿子照顾老子天经地义……”
“我再说一遍，道歉！”林海一脚踢到张万本，踩在他身上，再一次加重了语气。
“儿子，爸错了？你原谅爸，我再也不给你要钱了，我错了！”张万本趴在地上，活像一条落水狗，不停的道歉！
张帅没有看他，却被这几句话惹红了眼，整个人微微颤抖！
这个无赖，害了他和他妈十几年，他妈走了以后又害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今天被林海胁迫着道歉，这句道歉迟了二十几年。
“让他走！”张帅哭着说道:“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这句话，前半句是对林海说的，后半句是对他爸说的。
林海踩着张万本打了个电话，把他从地上薅起来，塞到了车里，向着县城的方向扬长而去！
张帅看着车走了，那五千块钱还在他手里！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林海这个人，表面看着清冷，实际做事却精准到位，出手狠辣心思却很细腻。
他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知道这么多，张帅心里藏了一个疑问。
他想找林周问问，但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跟踪田馨的人查到了，他也该离开这里，去看着刘波了。
林海到这儿来本身就是林周为了查清这件事，保护田馨才是他的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
既然林海要走，那他是谁？对张帅而言，也就不重要了，以后大概也没有机会接触到。
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跟田馨说自己要离开的事儿，她把自己当成亲人，刚开口喊了哥，这个时候说完离开，她会怎么想？
张帅叹了口气，转身朝宿舍走去。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田馨道别。
田馨心思细腻，他如果真说了，她一定会追问，到时候不但没法解释，还走不了。
张帅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提笔给田馨写了一封信。
说是信，其实也就是张纸条。张帅初中都没念完就开始在村子里晃荡，让他写字着实有些为难。
这封信写的极为艰难，短短几行字，他就有些写不下去了。
揉了写，写了揉，一沓纸都快揉完了才终于写出了一个让他满意的能让田馨不会追究他离开的理由。
他把信装进一个信封，这信封信纸是他专门买来的，一开始想学习学习，怕自己跟田馨说不上话。后来发现书压根看不进去，写字更是要命，就闲置了，没想到终于派上了用场。
写完这封信已经是夜里两点，林海还没有回来，他把信压在枕头底下，想着第二天跟李百万辞职之后，让李师傅去转交给田馨。
林海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天寒地冻，他一进来，房间里被带进一股寒气。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张帅问。
“路上不好走，车子总给不上油！”林海拍了拍衣服，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怎么样了？”
“什么？”
“你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欠我那么多债，还不清怎么可能让他回来！”林海看了张帅一眼，淡淡的说。
“哦！”
“难不成你还舍不得你那无赖父亲，想替他还债？”
“没有，他离远一点最好！”张帅转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张帅又转了过来。
“走？”林海不解。
“事情结束了，你不走吗？”
“不走！”
“不走？为什么？”
“不为什么！”林海关了灯，躺回床上准备睡觉。
“事情已经结束了，你留在这儿……”
“闭嘴！睡觉！”林海打断了张帅。
冬日的夜很长，天气冷，路上容易上冻，厂里出工的时间也晚了一些。
张帅和林海起来的时候，大部分车已经走了。
张帅把信交给李师傅，转身去了李百万办公室。李百万人不在，负责调度的李师傅告诉张帅，明天厂里要来人视察，今天大家得加班！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张帅叹了口气。“算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走不了就再干一天吧！”
林海正在擦车，这人好像有洁癖，擦车比洗脸都勤，住的地方更不用说了。
自从他来，张帅为了说话方便，就给俩人调了个宿舍。没想到这人对卫生的要求严格到了极点。晚上不洗脚不让睡觉，鞋子必须放在门外，袜子必须一天一换，一点味儿都不能有。
至于房间里面，东西是绝对不能乱放的。张帅刚开始没意识到，乱放了几次，直接被他扔了。
张帅感到很无语，他从小自由散漫惯了，突然被这些习惯束缚，简直无法容忍。
但求人办事，忍不了也得忍，张帅忍了！
“怎么又在擦，你这一天要擦几遍？”
“……”林海没理他，继续擦车。
“大哥，咱开的这是大车，拉货的，你一天擦八遍，有用吗？费这劲儿干嘛呀？”张帅站在林海身边，不停的叨叨。
“让开！”林海推开张帅，提着水桶又去了张帅那辆车跟前，把他的车也擦了。
“哎。你干嘛！我的不擦啊！”张帅拉住了林海！
“我今天开你这辆！”
“为什么？”
“那辆不好开，换换！”
“你这是商量的口气吗？不换！哎哎哎，你急什么？”张帅还没说完，林海已经开着他那辆车走了！
这人真是……服了！
张帅无奈的摇了摇头，上了林海开的那辆车！
“这人爱干净也不是啥坏事！车里啥都有啊！”张帅看见林海车里放着一堆小物品，纸巾，毛巾，口香糖……整整齐齐的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换就换吧！
张帅启动车子，朝装货的地方开过去。今天他负责往县里拉熟料，林海去了采石场。
临走前，他突然想给田馨打个电话。
“老大不知道在干什么？”
田馨的号码他记得很熟，反反复复拨了几遍，最终也没勇气按下那个绿色的键。
“算了，信已经写了，这时候再打过去说什么呢？万一被她猜到再问点什么，答不上来怎就麻烦了。”
还是不打了，等她看到信了，自然就明白了！
以老大的性子，应该不会抓住不放。
毕竟这件事是他的心愿，老大肯定会尊重他的意思。
走吧，拉完这趟活儿就出发！
只要她好，一切都值了！
张帅拉着满满一车熟料，往县城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