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菈嘴角一抽：“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有趣！什么黑油？”
纪晚舟道：“就是你们边城出现的那种，从地底冒出来的黑油，我听说你们国家挖出来不少，都被你下令填上了。”
茉菈回忆了片刻后点点头道：“这确实有不少，但流出来的东西稀奇古怪，除了做灯油外也没什么用处，还容易引起百姓恐慌，是以本王便让人都填了起来。”
纪晚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连连摇头：“唉！暴殄天物啊！你们用不着正好，都给我们吧！我拿粮食之类的来跟你们换。”
这倒是正中茉菈下怀。
如今寒冰封天，眼看明年的收成就要遭殃，打仗也是为了掠夺物资。
若是她真的愿意用珍贵的粮食换她们这毫无用处的黑油，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但是……
茉菈迟疑地指了指纪乘风：“能不能先让他留下一段时日，还有些新政需要他推进实行。”
纪乘风闻言主动站起身来，冷脸道：“我不会再留！那些新政你大可放心交给玥翰等人，他们都是忠心拥护你的有才之人。”
纪晚舟也道：“对啊！你想抄我们大顺的功课也要有个限度！我三哥还是打仗比较擅长啊！你老逼他给你搞什么新政算怎么回事！”
她这对孪生哥哥一个喜武一个好文，本就不是相同的性子。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茉菈垂下眼，自嘲一笑：“还不是因为父皇他们败光了基业，不然只是你哥哥的政治才能，根本算不上出彩——能人志士都被杀光了。”
她一说自己哥哥不好，纪晚舟又有些不乐意。
但还是没发作，抿嘴沉默。
见气氛僵持，纪千帆起身转圜道：“只是想借鉴我们大顺的治国政策而已，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反正我们会在南疆久留，到时便广开交流之路，通商各换有无，自会双赢！”
纪乘风点点头：“通商也是我一直在提的事，但一直被阻拦，难以得以推行。”
“现在那些挡着你的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大可放手去做。”茉菈说道。
纪晚舟顿时高兴地拍了拍手：“好！那我们目前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其中具体细节，还请陛下让人取纸笔来，我们给你记下来，也省得大家到时候再起不必要的争执。”
众人纷纷赞同点头，茉菈也松了口气，喊人进来磨墨。
一行人商讨了好几个时辰才罢休，等几人饥肠辘辘地达成共识，外边已然快要天亮。
纪晚舟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打了个哈欠问道：“陛下，我们就先回去。还请你不要食言，赶紧退兵。”
经过这一夜的商讨，茉菈也对这位年轻的小姑娘刮目相看了。
怪不得口口声声说要做君主呢，一些见地颇为深刻。
谈到兴头时，气势甚至比她这个真的一国之君还要凌厉。
或许选择跟她合作，并不是一个会让人后悔的决定。
“用过早膳再走吧！到时本王派人送你们。”茉菈笑着说道。
纪晚舟有些心动，她还没吃过梵天的食物呢。
裴行渊看她舔了舔嘴唇，心里有了数，替她开口：“既然陛下盛情难却，那我们便留下叨扰片刻。”
纪晚舟故作矜持：“哎呀你说什么呢！多麻烦人家啊！”
茉菈赶紧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早膳早就准备好了！小歌，传膳！”
“是，陛下！”
宫女行了一礼后退下，纪晚舟眼里满是期待。
若是这里的食物好吃，说不定也可以再加到通商货物清单里去。
一顿饭吃完后，纪晚舟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
所幸茉菈派了马车送她们，她才得以在裴行渊怀里小憩一会儿。
眼瞧着马车逐渐消失在眼前，宫女小歌不解地问极目远眺的茉菈：“陛下，您真的就这么放皇夫走啦？”
茉菈瞪她一眼：“别乱叫！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夫了。”
“哦。可是您不是……”对他爱而不得吗？
怎么这会子一点伤心的意思都没有。
茉菈没再多解释，脚步轻快地回了宫。
她和纪乘风本就没有什么情情爱爱的纠葛，失去他能换得纪晚舟这样的人的合作，稳赚不赔。
……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军营后，纪晚舟饭都没吃就打着哈欠回去补觉了。
纪乘风先见了自家老父亲和大哥，给纪鸿祯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爹，孩儿不孝！这些年杳无音讯，还被人利用攻打自家人，都是孩儿的不是！”
纪鸿祯红着眼老泪纵横地扶起来他：“爹知道你肯定不是自愿，好孩子，快跟爹说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纪乘风点点头，这才坐下，把当年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他当年在漠北对敌之时，受了太子的算计，不慎被敌军包围。
正好被还是公主，又被哥哥们驱逐出国而四处游历的茉菈救了下来。
茉菈知道他的身份和手段，当即便给他下了蛊，哄骗他回了梵天，帮自己跟几个哥哥夺权。
为了让他的身份更合理，她便给了他一个“驸马”的身份。
这些年虽然不让他碰兵权，但其他的属于大顺的好政策，却一直在纪乘风的推动下缓步进行。
直到今年极寒天气骤降，刚刚继位的茉菈为了底下的百姓，只好让纪乘风重操旧业，向大顺发起进攻，想要夺取锦州的资源。
而纪乘风也没让他失望，在纪晚舟等人到来之前，几乎是所向披靡。
“再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纪乘风缓缓道，“还要多亏了小妹和行渊，没想到他们只身闯进了梵天皇宫！不过爹，你们为何会被流放？”
纪鸿祯叹了口气，也将这些年家里和京中发生的事捡重要的告诉给了他。
听到沈衔音有家人照顾，没受多少委屈后，纪乘风才松了口气。
但却是再也坐不住，总想赶紧回去见一见自己的妻女。
这时有斥候进来禀报，梵天退兵了！
纪鸿祯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开怀笑道：“那看看来我们可以功成身退了！怀苍啊，这里还得有劳你多看些时日，以免他们卷土重来啊！”
怀苍也笑道，“这是自然！这次多亏了你们啊！
尤其是晚舟他们，胆魄非凡，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对方退了兵！实在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