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拿出车内另外一套蓑衣和斗笠递给他:“刘老,穿个蓑衣再去吧。”
刘老爷子接过蓑衣,反手套在身上,再带上斗笠。
如同一位老将军只身上战场。
“刘爷爷一切小心。”裴瑶看着老爷子苍老的脸色叮嘱道。
刘老爷子回头冲着裴瑶点了点头:“嗯,放心吧。”
他出来的时候,裴大郎已经下了马车,此时正蹲在地上清理车轴下面的石头。
石头并不多,这会已经捡完了。
“刘老,您怎么出来了?”裴大郎翻身上马,看着也同样穿着蓑衣出来的刘老爷子。
看着已经被雨浇透了的裴大郎,刘老爷子拿过马车上的缰绳,隔着磅礴的大雨喊道:
“快上来坐好,我来赶车。”
雨声太大,刘老爷子的话如同一缕烟消散在雨中。
裴大郎没太听清刘老爷子说的什么,但是看到他拿了缰绳,便也立马懂了。
裴大郎同样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刘老,您回车里坐着,我来就行,雨太大,您身子才没好多久。”
刘老爷子目光坚定:“莫要废话,快些坐好。”
裴大郎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的身体。
见他犹豫,刘老爷子没好气道:
“我身子没事,这种暴雨夜赶路,你们这些京都长大的儿郎都没经历过,我从前在行军打仗却是经常走,我来走,你在一旁给我指路就行。”
听了刘老爷子这话,裴大郎没再反驳,
只好乖乖坐在老爷子身边,为他指引方向。
刘老爷子的御马之术确实不是常人能比的。
他从小便在边关长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从前多少个雨夜他都纵马飞驰在边关的大道上。
又稳又急。
马车到了刘家村后,刘老爷子将车停靠在一旁。
两人给车上的人说了一下,便下去在刘家村敲了好几个村民的门。
但是雨声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大家要么没听见,要么就装听不见。
毕竟这么晚了就算听见了,谁又敢在这种时候去给陌生男人开门呢。
两人接连敲了好几家,都没人开门,裴大郎有些泄气了。
可是天上的瓢泼大雨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岭南虽然热,但是眼下这种暴雨夜,雨水打在身上风一吹,还是有些发凉的。
裴瑶让几位女娘们都挨着坐,这样也好暖和些,而几位男子则坐成一边。
沈裕看了眼裴瑶,然后转身也下了车,刘宇、裴二郎紧随其后,跟着裴大郎挨家挨户的去敲门。
车内的裴瑶探出脑袋,喊了两声裴大郎,但是雨声太大了,裴瑶的声音的声音被雨水冲散在空气中。
马车外豆大的雨滴打在裴瑶脸上,十分难受,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冲出马车的车门,身后的陈芳想去拉住她,却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瑶儿…….”
裴瑶回头:“大伯母,我去帮大伯、阿爹他们,你看着点车内的大家。”
陈芳眼里有些不舍,到底没说什么,旁边的苏桃劝道:“瑶儿,外头有他们男子,你还是在车里面别出去吧。”
裴瑶冲她笑了一下:“无碍,女子并不比男子差,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们在车上也要小心谨慎。”
裴瑶说完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跑到沈裕和裴大郎的旁边。
裴大郎看了眼身旁的裴瑶,顿时一脸惊讶的将头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给她带上:
“瑶儿,你怎么下来了,外头雨大,你快些进去和你大伯母他们躲雨。”
裴瑶摇摇头,朝他喊道:“大伯,咱们人太多了,你们又是男子敲门,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敢给我们开门,我们现在去刘铁家,我知道他家的位置,他听得出来我的声音,想来是会给我们开门的,我带你们过去。”
裴瑶说完就先跑向前方了,打算先去敲门。
沈裕没有丝毫犹豫的跟在裴瑶身后。
裴大郎也过去牵马车跟在裴瑶身后。
正如同裴瑶所说,裴瑶才在外面敲了一会门,刘铁就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来了。
“瑶妹?是你吗?”
刘铁有些不敢置信的隔着门问道。
裴瑶在雨中扯着嗓子喊道:“刘铁哥,是我们,你快开开门,我和我的家人都被雨淋了,现在急需躲雨的地方。”
裴瑶喊的太大声了,刚喊完就没忍住咳了几声。
沈裕心疼的想要拍了拍她的后背,但是看着少女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到底是守着规矩没敢伸手。
“吱——”门几乎是在裴瑶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应声而开。
刘铁看着眼前的裴瑶和沈裕,担忧的问道:“瑶妹,你们没事吧。”
裴瑶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我没事,刘铁哥,我家人就在后边的马车里,马上到,劳烦你让我们躲一下雨。”
“嗳好。”
刘铁听后就赶紧把两扇院门全部打开。
然后把手里的斗笠递给裴瑶:“瑶妹,带着斗笠吧。”
裴瑶见他把自己头上的斗笠给了自己,没好意思接,好在这会裴大郎他们的马车也出现在院子前面。
裴瑶赶紧招手。
“这边!”
沈裕和刘铁也赶紧上前去搭手帮忙 。
众人有了落脚处,木质门窗像是个巨大的保护罩,隔挡了吵闹的雨声。
刘铁搬了一些草凳子给大家坐。
刘家家贫,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凳子,他们此时坐的其实都是刘母自己用茅草编好卷的草凳子。
说到刘母,裴瑶问过了刘铁,刘铁说刘母这会已经睡了。
刘牧年纪大了,耳朵也不怎么灵光了,很多时候都不太听的别人说话。
需要凑到她耳朵边大声喊才能听得见。
这么大的雨大家头发早都湿了,刘铁本想给大家点布擦擦头发的,但是家里面并没有干净的布。
所以他只能穿着蓑衣去厨房抱了一堆柴火过来。
沈裕看着裴瑶似乎双手抱着胳膊搓了搓。
便把自己的外袍脱了给裴瑶披上。
“我不要,你自己穿着,别着凉了。”裴瑶伸手就要脱沈裕披过来的外套。
沈裕穿的也不多,就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