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大家却又沉默了。
父亲思考过后浅浅试探着:“同印,咱谈些正经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外公立马跟进应声辅助着:“对啊同印,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你看你自己往后干不了活,这一家子的日子可怎么过。”
“云老师,建城哥,你们太见外了。我起码还能吃能喝,改新一个人也差不多……”同印叔还想辩驳,我方俩人直接将其打断了。
“别说了,你这才叫见外呢,我们真心实意的你老拒绝干什么?”
“同印,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咱也都是事敞亮人儿。你要好好想想自个,千万别再说些难为情那套磕。”
扶墙而立的同印叔低下头去,不一会儿眼眶就有些泛红。
可他依旧不愿张嘴,无奈只好由父亲提议:“不强求你了同印,咱直截了当点,我们这次来带了三万块钱,至于你收不收这我们不管。反正就放在桌子上,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罢,一沓厚厚的钞票被父亲按在身旁的茶几上面,而同印叔和改新婶子则瞬间脸色慌乱,细看之下能发现他们眼底有流光一闪。
“建城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绝对不能要的。”
“是啊,我们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你们快把钱拿回去吧,咱们之间别讲究这个。”
夫妻两人,一个在前面说,一个在后边附和。
而父亲和外公权当没听见,撂下一句便甩手走远。
“行了,打扰这么久,我们得回去了。要是以后钱不够或者有啥别的困难,你们也可以随时来镇上找我。”
“是的同印,别顾虑太多,照顾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小朴快跟上我们这就走了。你两口子留步,别强撑着送了,快回去休息吧。”
临出门前,我回头瞥了一眼。同印叔委屈得泪流满面,估摸着是事情没按照他想象的发展。
转脸到了家,母亲站在院中正打电话。一见着我仨,直接像邀功一样走过来了。
“小朴,这是一位报考老师,人家的看法很有水平的,你赶紧电话里和他沟通一下。”
“报都报完了,我还沟通什么。”
“人老师说了,明天才截止呢,咱还来得及改嘛,。”
我懒得再废话,于是背身对着她。而她强行拿着手机往我手里塞,父亲看出来我怒气马上要爆发:“忆蝉,咱先自己家商量商量嘛,不用这么早就麻烦别人的。好歹也要了解了解小朴想的是啥,实在自己解决不了可以再考虑这些别的办法。”
外公帮腔:“嗯呢忆蝉,快把电话挂了,让人老师一直等着多不好意思啊。”
“为啥?我这是花钱找来的,我也是为了他好啊,就让小朴听听能坏什么事吗?”母亲高举起手机表示不同意,势必要让我们理解她的苦心。
“快挂了,让人听到笑话。”父亲并未回应她,边呵斥边伸手去夺。
他稍稍一拽,手机就到了手上,随后点了屏幕一下。母亲惊恐万分,摇摇晃晃瘫坐在地上开始疯狂挣扎。
至于挣扎个什么,没人能搞得懂,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碰她。
过了一会儿,她歇斯底里说起话:“尚建城,你敢打我,你个挨千刀的,你一定得被活剐……”
反正嘟嘟囔囔一大堆,中间有些太难听的,就不一一举例了。
父亲无奈去摩托车后备箱里翻找着药,外公则负责去屋内把水烧好。我寻了把凳子离远点坐下,就静静地看着她闹。
只是没想到,母亲见我们接二连三地都走掉,直奔厨房拿出了菜刀。
父亲闻声回头望去,与母亲的距离已不足两米。
“举着刀干嘛?你要做什么?”
“姓尚的,我说过了,你得被活刮。”
“杀人可是犯法,你也得进去的。”
“老娘是神经病,杀人不怕犯法,医院也给过证明的。”
“那你尽管来试试,一刀砍不死我你就得死。老子之前也真是狗眼瞎,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女的。”
父亲似是被激恼,竟说出这种话。母亲毫不畏惧他,慢慢有了动作。
此时外公早已出来,和我躲后边大气不敢出,一直在悄悄接近母亲。
所以最后这一刹那,我俩害怕真让不好的事发生了。于是赶紧上前,一个抱一个拉,奈何她用劲儿太大,我们几个僵持不下。
过程中,母亲狂舞着刀,我的胳膊被蹭到。父亲看见上来就是哐当一脚,至此行凶的人终于被制服,外公依然决定不能轻饶。
“云忆蝉,你就是这么当妈的?知不知道伤着小朴了?”这时母亲挨了第一个嘴巴。
“还敢拿刀杀建城,老子打不死你个不要脸的,一会儿就给你送去找警察。”母亲此刻又迎来第二个嘴巴。
“当个神经病不安生待着,这会儿来祸害全家是干嘛?我看你就是演的,让你装疯卖傻。”外公给母亲的第三个嘴巴也落下。
母亲一动不动,躺地上仰脸迎着打,估计是觉得求饶可耻吧。而外公累得捂住胸口大喘气,不愧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啊,打人都要提前将原因声明一下。
至于父亲呢,他在关心我的伤势,反复确认并无大碍后,拉着我的手就说要回老家。
外公低头不说一句话,将我和爸爸送至门外,院里就剩了他们父女俩。
对于我的来访,大伯一家很激动,直说住到开学都行。
而父亲当面就做出拒绝,并表示要不了太久我们就会去外地,这让大伯摸不着头脑,多次问其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发生。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父亲连续多日白天都不曾露面,回来时也总醉醺醺的一觉能睡一整晚。
直到大概两周后,外公打来电话劝解女婿,他做到了从头到尾一直闭着嘴,一丁点都没透露过此次回来的原委。
同时他出发的时候对我说过:“小朴,你外公叫我回去谈谈,要是谈不拢你可千万不要埋怨。因为你也知道爸的脾气,平常多忍让忍让是可以,但是你妈她太不把咱爷儿俩放在眼里,我是真的越来越觉得跟她生活在一块儿很憋屈。”
我给他的答复仅简单的一句:“好的爸,咱反正尽力就行,你不必非得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