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逝水顿了一下,微低下脑袋,张嘴轻咬着碗沿,就着时寒舟手里的碗喝起了水。
喝了几口后方才压下喉头中的哑意,可也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脸上倒是泛起了红意。
他忍不住用余光去瞧时寒舟的神情,只见她眼神柔和又认真,视线稳稳落在自己身上。
魔尊殿下从没照顾过人,但对待楚逝水是前所未有的细致。
更不要说这几天他们已经没了隔阂,彻底亲密无间,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
正午阳光顺着殿门和窗棂攀爬进来,洒落在时寒舟的身上,掠过她微垂的眸眼,映出几分葱郁山色。
此景落到楚逝水的眼里,他却莫名想到了一只餍足的晒足了太阳的绿眼睛猫猫头。
时寒舟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随后将碗放到一边。再度走到楚逝水面前的时候却压低了身形,一膝微曲,视线同坐在榻沿的楚逝水持平。
楚逝水有些讶然的看向面前的时寒舟,却见她牵过自己的手,轻缓的覆在她的侧脸上。
魔尊殿下抓着楚逝水的手覆在自己脸上,脑袋朝手的方向歪去,而后掀起眼帘看向他,喉头里滚出一丝笑音:
“嗯,是你的猫猫头。”
她听见了刚刚楚逝水的心声。
楚逝水闻言瞳孔微睁,心口一麻,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咕噜咕噜烧了开来。此时此刻,他脑壳上要是有个烧水壶的盖的话,能立马将这盖子掀飞到九霄之上。
这三天挨的罪和此刻身上的酸软顿时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家寒舟也太可爱了吧呜呜呜!
楚逝水心里头一辆托马斯小火车呜呜的开了过去,带起来的粉红泡泡迷得他神魂颠倒。
他足尖触到白玉地砖上便想下榻朝时寒舟靠过去,不曾想高估了自己软面般的两腿。这不争气的腿几乎撑不住自己的重量。
楚逝水两腿直打摆,却被魔尊殿下稳稳拥入了怀里。
右耳戴着的流苏耳坠随着这一拥抱摇曳,松散的衣袍轻易的从肩头滑落,露出半身的青紫痕迹来。
楚逝水跪坐在地上,伸手用力回抱住时寒舟的肩背,将自己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我也是你的。”
“化成灰都是我们殿下的。”
时寒舟扣紧他的腰,垂首细密吻过他顺滑白腻的颈肩,闻言停了动作:“楚逝水,我不要你的骨灰,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楚逝水心跳停了一瞬,缓缓松开了抱紧时寒舟的手,跪坐在地上直起了腰。
时寒舟抬眸看他,见他一头云雾般的长发披将下来,蜿蜒在白玉之上犹如墨痕。
楚逝水半边衣袍由于刚刚的动作褪落肩头,靡艳的痕迹有如点点落梅。一条松垮的衣带系在束素般的腰肢间,他伸手将衣带的一端捞到手里。
他腰肢微倾,忽地压低了凑到魔尊殿下的耳边,勾起唇角低声道:“寒舟,那这样好不好——”
“你做我的猫猫殿下,我做你的祸水。”
时寒舟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楚逝水将衣带的一端递到了她的手上。
“那么……殿下现在还要我这个人么?”楚逝水这个人有时候就爱不怕死的拱火。
可惜时寒舟眼眸微转间便轻易发觉他发红的耳尖,但说出了这番话的师父实属诱人,魔尊殿下决定遵从本心,微一使力便松了面前人的衣带。
丝滑的缎绸如云般尽数垂落。
时寒舟一对竖瞳猛地冒了出来,眯成了一道竖线,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龙尾顿时缠住楚逝水的腿:“师父,祸水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逝水感受着腿上冰冷的触感,压下脸上薄红,抿着唇垂眸看她:“什么代价?”
“会……下不来榻。”
时寒舟:“还敢么?”
楚逝水:“还敢。”
于是龙尾陷入温床,魔尊殿下暴露龙族的恶劣本性:“那本尊只好奉陪到底了。”
…………
流苏耳坠与窗棂撞上的时候,数道纤细的流苏会向各个方向散开,而等到耳坠向后退的时候,流苏又会重新聚拢,于是发出哗啦一般的声响。
但落到时寒舟的耳里,像是温热的流水淌过山涧嶙峋杂石,又像是万朵桃花尽数从枝头砸落,留下满地旖旎。
炎炎烈日覆过紧绷的指节,斜阳暮色辉映无力的身形。
直到月上梢头,时寒舟将累得睁不开眼的楚逝水安置在了窗棂边的美人榻上。
虽然楚逝水嘴上拱火,但这几天的确是筋疲力尽,没再能撑多久,而魔尊殿下的短暂假期也已经告急,所以只是半天就停了风雨。
楚逝水也早有预料一般,即便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还是拽住了时寒舟一点袍角:“寒舟,要走了吗?”
时寒舟弯下腰替他整理衣襟,闻言嗯了一声:“以后……时间上可能就没有那么充裕了,江有涯再迟钝也得反应过来了,之后的战事会比较焦灼。”
楚逝水攥住袍角的手紧了一瞬,而后还是松了开来:“没事,正事为先。”
“嗯。”魔尊殿下回应道,“有时间我会回来的。”
楚逝水忽地又抬起手,小小的拽住她的袍角,一双水意未褪的湖蓝眼眸朝她看了过来,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
“那你要记得想我。”
楚逝水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好像在无理取闹,又开口道:“不想也……”没有关系。
他话说一半就被时寒舟打断了,魔尊殿下答应得干脆。
“嗯,会想你的。”她弯下腰吻了一下他的眼睛,“我爱你。”
“不用患得患失,你是我眼中独一无二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