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怎么来了?”孟氏脸色惨白,嘴唇打颤。
“你来得,我来不得了?”
温耿低喝一声,瞥见若雪的两手被绳索捆得牢牢的,轻道:“还不给三姑娘松绑?”
四个仆妇面如死灰地解开绳索,埋头垂立一侧。
“我不过是来教三姑娘规矩。”孟氏赔笑道。
“她让苓儿吃这么大亏,我不得来教一教她,大家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有你这么教的吗?”温耿冰寒的目光扫射众人,又将若雪扶起身。
若雪凝视着温耿如慈父般的举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什么时候温耿如此柔声细语地对她说话了啊?
而且,什么时候温耿会主动来西门小院?
这,不合理!
温耿肃然立在院中,器宇轩昂,风度不减当年,他淡淡道:“阿苓被禁足自然是她做错了事,若不立即敦促她改正,以后还成什么样?”
“可是……”孟氏脸色大变,还待要多说一句。
“还不快走,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温耿的语气染上一层薄怒,孟氏此时也不得不行礼离开。
平日里,温耿与孟氏虽没有多少感情,却也相敬如宾,从不会在后辈面前驳了她嫡母的面子。
这下,这层面子也被彻底捅破。
温耿将若雪扶进内屋,又柔声道:“你母亲就是这跋扈性子,别与她相计较。”
若雪掩住心里的疑惑,嫣然一笑,“母亲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温耿抬手屏退白月几个丫鬟,内屋里只剩下他和若雪。
又听他双手一拍掌,他的心腹小厮温平领来十几个仆从。
有人端着盛放着红色珊瑚的托盘,有人抬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箱子,打开一看,竟然全是白银。
又一斛南海珍珠,又一株百年灵芝。
“这是怎么回事?”若雪疑惑地盯着温耿的眼睛,她这是要成为小富婆的节奏了?
“都是你的。”温耿淡淡说。
若雪从未见过如此多金银珠宝,声线都激动到变尖了些:“我可以全权处理吗?”
“是你的,你当然爱怎么用,怎么用。”
若雪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可爱的白银元宝,触手微凉,原来这就是金钱的温度。
她眉眼弯弯,“今日怎么会有这些宝贝?”
温耿摆摆手让送礼物的人都退下,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完全歇息,他才缓缓开口:“珍珠、珊瑚、灵芝,都是东宫赏的。”
“哦?是吗?”若雪目光如水,心里不住赞叹,太子妃也太大方了吧!
见若雪颇为平静,温耿继续说:“东宫为着你给的药方,就送了这么些珍宝?我记得,这灵芝整个大周只有三株,一枝在太后那里,一株在皇上内库里收着,这一株倒是给你了……”
一个药方,不至于给这么大赏赐吧,除非若雪没有把话说全。
温耿端详着若雪娇媚地桃花眼,那双眼镇静的出奇,小妮子似乎已经长成了他从未想过的模样。
事关东宫,无小事。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若雪以凛冽的目光迎接着温耿审视的视线,心里冷笑,原来他是来套话的。
此时太子妃胎位不稳,不可能公布有孕之事。温耿满腹怀疑,也只是猜测。
怎么会以为这位父亲转了性,真的成了慈父呢?他基因突变都不可能!
若雪含笑道:“原来这灵芝这么贵重。太子妃与我一见如故,她听说我在寻找做膏药的药材,就都送过来了。”
“是吗?”温耿自然是不信的。
“珊瑚、珍珠都可以磨成粉做药引,只是娘娘太大方了些!”若雪偏偏不告诉他实情。
在朝堂上,比别人早一分打探到内廷消息,就比别人多一分胜算。
胜败,只在须臾。
“听说你做膏药,就巴巴的送来药材?”温耿疑道。
“是啊,桃花宴给娘娘送过一帖药,她用了想必觉得好,所以赏我些东西让我继续干。”若雪咬紧牙关,不跟温耿说实情。
若非那日她被暴躁老父的双标行径恶心到了,说不定此刻会讲出太子妃有孕之事,谁让她记仇呢?
温耿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没想到一个女儿家,口风如此紧。
他大力地拂了衣袖,指着那箱银元宝,冷冷道:“那庆王殿下送来的这箱白银,又是为何?”
话音一出,打得若雪措手不及,她瞪大双目,轻晃着脑袋:“谁送的?不是东宫送的吗?”
“不是东宫,这是庆王殿下送的,来人也没说什么,只说是谢礼。”
若雪发懵,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盛满疑惑:“他谢我什么?”
温耿无语,“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一时,内屋阒然无声。
温耿的表情从狐疑到惊骇变换了几百种,最终换到意味深长的凝视:“你跟庆王殿下,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应该,没有什么吧?”若雪都被突如其来的一箱银锭搞得有点不确定了。
萧琰,在打什么算盘?又在算计她什么?
若雪脑袋内进行着疯狂的思想风暴,落入温耿眼里,又是另一番计较:难道是庆王殿下爱慕雪娘?
温耿细细地窥看若雪,她一身雪肤,樱唇鲜妍如海棠,鼻子小巧挺翘,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像是茫茫雪原中燃烧的烈火,让人无法忽视。月白衣衫也遮挡不住蜜桃般的身材,玉带将纤腰系得盈盈一握。
雪娘的容貌,在京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庆王萧琰,会为这样娇滴滴的美娇娘倾倒吗?
温耿越看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还是这样的大美人。
想到此,温耿疲倦地摆摆手,“算了,你心里得知道,庆王这样身份的人,不会娶你为侧妃的。”
王妃,就更不可能了。
“父亲,我跟庆王殿下绝无可能!”若雪举起右手,五指指天,恶狠狠地发誓道。
温耿见没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作过多停留,大步走出西门小院。
白月阿桃心有坠坠焉地站在外间,怕老爷生气,等若雪招呼她们进来,撞入眼帘的是满屋的金银珠宝。
阿桃吃吃一笑,“姑娘,我莫不是在做梦吧?这能买多少枣糕啊!”
白月的眼睛也笑成一条缝,“乖乖,头回见这么多银钱。”
若雪也如财迷一般捧着银元不撒手,笑道:“去把红绡、紫陌叫进来,今晚抓紧登记造册,入私库!你们一人赏十两!”
“是!”白月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若雪想了想,又道:“明日通知顾家六小姐,咱们即刻去给药膏铺选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