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市长的牵头，原属于墨丘利子爵的两家工厂很快完成了交割。对于一个普通人市长来说，最害怕的便是那些怪力乱神的神秘事件发生在自己任期之内，他巴不得赶紧把这两个烫手山芋甩给洛里安。
简单的举行一个剪彩仪式后，两家工厂重新开业了。
这两家工厂一家生产轮船零件，一家生产蒸汽轮机。前者还承接过王室的订单，为普利兹港的海军生产过几批零件，技术工艺非常过关。而后者能够生产新式轮船的“心脏”——但仅限于商业水平。
这两家工厂整合起来有制造完整船只的能力，但轮机的水平限制了它只能在霍伊河上行驶，到了间海大概率要在风浪中散架。
“不错的底子，改进后也许能制造出足够坚固的轮船。”
嘉德丽雅撑着一把纯黑的太阳伞，面对着四周的金属侃侃而谈：“我没有在轮船学校进修过，但却在海上对抗过风暴，绝对能造出满足你要求的船只。”
在她身边是手腕苍白，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爱丽丝，她有些畏惧地抬起头，用太阳帽下的阴暗眼眸看了洛里安一眼。
这两位女士看着像是刚参加完茶话会回来的贵族小姐，和四周的工厂场地有些格格不入。但洛里安当然相信嘉德丽雅的知识水平，事实上能在海上执掌一支足够强大的海盗船，本身就说明她至少是半个船只专家了。
“我很期待你的作品。”洛里安说。
“但按照规矩，你得付我薪水，按照最高的市场价来算。”嘉德丽雅嘴角上翘：“我相信廷根市绝对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工程师了。”
“……”
洛里安很想说我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去换钱，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些都会有的，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你的实验室。”
自从雇佣嘉德丽雅后，维娜就着手为她准备了一间新的炼金室，并在街道对面的旅馆定下了一个豪华的房间，今早也把钥匙交给了她。
“洛里安先生，你的准备很及时。”
嘉德丽雅微笑地看着实验室内的一切：“但我还想要一些东西。”
“请说。”
“一台星仪，用来观测行星运行的轨迹。”嘉德丽雅语气奇特地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学者，而是占星师，星空可以给我很多必要的启示。”
“我明白，但星仪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东西。尤其是最近值夜者那边对窥密人途径的把控很严格。”洛里安有点头疼地摸了摸头发：“我下周去学术集会的时候帮你问问大学里的人吧，他们也许能搞到。”
嘉德丽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答复，随后看似不在意地问道：“你的人脉很有价值，听说还认识贝尔纳黛？”
“有一些来往，但没有见过她本人。”
洛里安有点心虚地咳嗽一声，说：“她是神秘世界里的大人物，我们之间只能通过她单方面的信件联络，我甚至都没有与她主动联系的方法。”
“哼。”嘉德丽雅有些幽怨地摇着头：“这的确是她的行事方式。”
“我也不想瞒你，这次我离开大海来到鲁恩，为的是一本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典籍。”
“隐者之书？”洛里安下意识地反问。
“你怎么知道？”嘉德丽雅有些诧异。
“猜的。”洛里安老实说道：“它已经被值夜者带走了，我也没有见过。但最近许多事都与它有关，我甚至怀疑你们这个途径的非凡者都是被它吸引到廷根来的。”
“大海上有个传说，它被一个因蒂斯的女人带走了，之后下落不明。”
嘉德丽雅叹了口气：“我从一个占卜家那里得知了消息，听说它也许存在于廷根内部，这才伪装成学者潜入这里，在墨丘利家中暂住下来。”
“你们为什么要找它？”
“因为它关系着一个秘密。”嘉德丽雅低头沉思片刻，说：“一个与西大陆有关的秘密，据说还和隐者途径的最终秘密有关。”
“西大陆？”
洛里安有些惊讶地重复着这个名词，在原着中，西大陆就是由原本的东亚演变而成，天尊曾在那片土地之上活跃，并把多个源质封印在了上头。
嘉德丽雅所说的这个西大陆的秘密牵涉到隐者途径的“最终”，那多半就是隐者途径对应的源质——知识荒野了。
（但这些和耶德家族有什么关系吗？和深渊有什么关系吗？霍恩海姆知不知道隐者之书的存在？）
洛里安心中闪过许多疑惑，只恨当初霍恩海姆残魂出现的时候，他掌握的信息还太过闭塞，压根不会想着去询问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洛里安先生有什么头绪吗？”嘉德丽雅歪着脑袋，眼神郑重地看着他。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西大陆这个地方有些陌生。”洛里安苦笑着糊弄了过去。
“呵，西大陆和深渊一样神秘，我在海上航行了许久，也打听过它的消息。但它的入口就行深渊一样，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那是精灵的故乡，也许注定隐秘难寻。”
嘉德丽雅摸着手指，苦笑道：“这也是我想要一台星仪的原因，有些东西你必须从星空中得到答案。”
“我尽力帮你。”洛里安深吸一口气，既然事关重大，他也没有藏私的打算。
“多谢。”
嘉德丽雅没有怀疑洛里安的用心，她只当是洛里安在履行贝尔纳黛信中提及的“照看”义务。
但洛里安有自己的打算，当初霍恩海姆叫他序列六之后前往北海寻找那座小岛，现在他已经序列七了，很接近要动身的时间。
但他可不想毫无准备地跑到那座无比靠近深渊的小岛上，隐者之书显然和这一系列事情关系颇深，他要做足信息搜集再出发。
还是那句话，洛里安不完全信任霍恩海姆。
随着两人把炼金室逛了一圈，很快便走出屋外。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完全由嘉德丽雅自己决定，洛里安也没打算给她安排什么活。
他走到廊道上，看到外面的地面上斜躺着一艘半完工的轮船，它的龙骨用许多木板垫着，几个工人正在焊接龙骨。
洛里安仰头看着它巨大的轮廓，横向铺展开的船底钢梁把天空分割成许多小块。阳光在黄铜零件的边缘闪烁着光芒。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生活上需要帮助随时向维娜提。”洛里安转头看向嘉德丽雅：“值夜者应该不会到我的地方搜查，你只要不乱跑，应该是安全的。”
“放心吧，我可以一整天都待在书房和炼金室中，完全不需要出门。”
嘉德丽雅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竟然流露出几分亲切和舒适：“你只需要保证我在夜晚可以仰望星空，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