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到来,让草药都无法晾晒,采摘回来的那些都放蔫了,晾晒这一步过不去,后面的工序就都无法进行。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却只剩下仅仅十天的时间了,大家不眠不休地干活,也只赶出来一半。
二师叔硬着头皮带着做好的成品去交货,想顺便跟对方谈一下,剩下的宽限几天再交货,却不承想没等到二师叔回来,倒是收到了官府送来的传书。
二师叔被人控告拿了货款不交货,告到官府了。
这一茬,吓得董姨险些晕了过去。
担忧成真,池宛菲只恨自己当初也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却也基本笃定对方肯定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外公,董姨,你们看着大家尽量把货尽快赶出来,按照北商的律法,可以和对方协商,比约定时间晚十天交货的,只要归还一成定金就没事了,所以剩下的我们一定要在十天内赶出来,如果阳光不好,便用火烘烤,我跟三师叔先去官府协商,一定把二师叔好好地带回来。”池宛菲交代完,便跑回来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了召唤传鹰的哨子。
她妥善放好,若非万不得已,切不能召唤传鹰,免得引人注意。
池宛菲跟三师叔赶到镇上就往衙门赶去,在路过张贴告示栏时,池宛菲随意扫了一眼,就险些崴了脚。
她一点一点转过身去,僵硬得像刚活过来的木头人一样,双眸紧紧地盯着其中一张告示,其中几个字眼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朕今承天命,乃命有司封授皇后……
可高窕雅姿,使皇室显荣。其赐印绶符节,优礼供使侍臣,一一宜行。
他封后了。
池宛菲像是说服自己一般,明明眼中流着泪,嘴角却笑着接连说了几声,“也好,也好。”
商北晟封后了,她以后也不用东躲西藏了吧。
在封后告示的旁边,还有一张明黄色的告示,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三师叔在前面喊了一声,她便赶紧跟上了。
只是没走几步,她又路过一处医堂,不少女子都围在那,本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在讨说法,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家医堂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告示的第一句话就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招收女医学徒?”池宛菲仔仔细细把那告示看了两遍,这医堂不仅招收女学徒,学徒之后还可在医堂内分配职位,还不收一分钱。
“三师叔,莫非这儿和北都律法不一样?为何有医堂光明正大地招收女子学医了?”池宛菲的问话,被正在排队报名的一位姑娘听了去。
“你还不知道?也正常,这是昨日跟封后告示一同颁发下来的新消息,大长公主和新帝昭告天下,当年给皇贵妃治病的那位女医并没有误诊,是被卷入到朝廷纷争之中,被连累的。”
“什么?”池宛菲和三师叔都惊呼出声,对视一眼后一同跑回到方才的告示栏前,把封后隔壁的那张告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告示上虽并未详细阐述来龙去脉,但也清楚说明了诸怀夕当年并没有误诊,乃济世忠医,特此为其澄清声誉,并废除北商女子不可学医行医的律法。
并且从告示面世之日起,只要是愿意招收女医徒的医堂,都可以获得朝廷下发下来的教学补贴,若有女医通过医师考核,女医和该医堂都可以获得朝廷额外的嘉奖。
而最吸引人注目的,当属告示下方的三枚印章。
一个来自皇帝,一个来自大长公主,还有一个,竟是来自当年先皇的皇贵妃。
一般来说,皇室有人逝去,其专属的印章也将永久尘封,为陪葬品。
可先皇贵妃的印章竟出来在这张告示上…
旁边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所以原来皇贵妃一直活着啊,那诸太医简直就是枉死啊!”
“真搞不懂这皇室纷争,如今还把这样的丑闻公布于世,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怕不是这昱王上位的手段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否则为何他回来没多久,皇上就…”
“你疯啦!这皇室的口舌也是你我这等贱民能议论的?脑袋不要了?”
“怕啥,朝廷发得出这样的告示,就免不了被世人猜疑,再说这山高皇帝远的,抓也抓不到咱们这儿来。”
三师叔看了池宛菲一眼,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咱们得尽快去衙门。”
池宛菲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两张告示,抬脚跟着三师叔离去。
她没想到商北晟最终还是不惜背上篡位的质疑,把为娘亲澄清的告示昭告天下。
真是个傻子,她都离开这么久了,他也要有新的皇后了,明明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
都晚了,还做这些做什么呢?
池宛菲和三师叔来到衙门前,听闻池宛菲是来担保十日内出货,还愿意返还一成货款的,状告二师叔的那个李掌柜非但不退步,还硬要池宛菲五日内交货,退还三成货款。
这样苛刻的条件,三师叔和来围观的百姓都已看得出来,李掌柜这分明就是故意下套,强人所难。
偏偏衙门的大人却装作看不出来,和那李掌柜沆瀣一气的。
所以这次协商的结果只能是,池宛菲和三师叔直接被人丢了出去。
“只要能让二师叔平安回家,别说返还三成,就是归还五成都可以,可是这交货时间……”池宛菲摸了摸揣在怀里的哨子,找了个借口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吹哨之后,池宛菲等了半刻,终于在天边看到一道黑色的雄鹰朝着这边来。
传鹰落在池宛菲面前,池宛菲立刻把准备好的纸条绑在传鹰的腿上。
“去吧!”
池宛菲一挥手,鹰唳响彻上空,惊空遏云。
如今这状况,她只能拜托传鹰向万生堂求助,带一些处理过的草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