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版图只次于中州，兖州州牧叶成看着手里的文书，看过之后直接烧掉。
青禾书院这事注定是捂不住的，礼部那边自己根本就不敢插手，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他心知肚明。
“可知道是谁杀掉那位堂主的？”
角落里慢慢走出一名男子，斟酌后说道，“时习院楚竹和一名道士，那名道士的根脚还不清楚。”
“退下吧。”
男子没有再退回角落，而是转身离开。
叶成脸上闪过一抹厉色，都是姓叶，这皇位真的这么好坐吗？老黄历就不想翻了，谁都不是手上干净的人。
双手轻揉脸容，踏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碰见自己的女儿迎面走来，叶成考虑了下，重新转身回到座位边上。
在叶成示意下，女人将房门紧锁。
“你打算怎么做？”
“女儿想亲自过去一趟。”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如果暴露的话，你就只能作为弃子了。”
女人很清楚弃子意味着什么，但依旧平静的说道，“选了这条路早已有了这种觉悟，我在赌，你也在赌，就看我们运气够不够好了。”
梁瀚自觉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细细感受之下，身体的坚韧程度似乎还存在提升的空间。
两天前兖州开始下雪了，好在今天阳光明媚，梁瀚伸出手掌，阳光下自己的手掌似是一块美玉。梁瀚有种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变得阴柔？很快梁瀚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变得是体质，不是性别。
赶路途中，梁瀚向楚竹请教剑术，楚竹说不太适合。想起之前楚竹说自己会剑术，此刻梁瀚相信这句话是有水分的。
楚竹受不了那种目光，伸手跟梁瀚要过赤霄。
“记好了，这套‘十三剑势’我只演示一遍。”
果然没让梁瀚失望，从楚竹接过赤霄的那一刻，楚竹整个人的气势有如一把利剑在缓慢出鞘，待气势达到最盛时，楚竹动了。
楚竹没有刻意的放缓动作，甚至比平时演练都更认真，此刻像跟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对招，声势浩大，点刺削劈都是迅猛杀招。一剑接一剑，剑势无定，虽说是十三剑势，但是连招间存在无数变化，到后来又万法归一。
楚竹站定之后，把赤霄扔在梁瀚身前，梁瀚甚至忘记伸出手去接住。
“有什么感觉？”
“剑随身走，身藏八卦。有道门的影子。”
“呸，别往自家脸上贴金了。”
“在儒门里，剑就是法，是百兵之君，即表正气，也表决心。当我有提剑那天，到时候记得来我坟头上酒就是了。”
梁瀚挠了挠头，“你的剑呢？”
楚竹没好气说道，“盼我死呢？我出外游历非得带把剑？”继而掏出戒尺，“这不比剑好？”
向南还有百里便是楚竹说的锦官城，自从楚竹和自己同行了之后，老道人给的那张地图自己都很少用过了。
“你为什么说起这锦官城啊？”
这段时日梁瀚也算是放低了下姿态，学会问楚竹一些问题了。
楚竹乐得清闲，想了想便说道，“那边有个口碑还可以的世俗江湖帮派，叫无敌神拳帮。”
“嘶，在城内？”
“嗯，怎么了？”
“名字起的不错。”
要说是什么仙家门派，梁瀚还不至于如何憧憬，但是现在反而被勾起了兴趣，这帮主应该是位性情中人。
“你和那个宗门的人认识？”
楚竹折扇在手指间转动，“不认识，但听说过一些事。”
远在百里外的无敌神拳帮，帮主洪镠舒服的躺在摇椅上，双目半眯，此刻的阳光让人舒服的想睡觉。
在前面是一帮弟子在练拳，有对练的，有单练的，有扎马步的。
在这名帮主的身边，有位看着年纪稍大的男子，双目露出精光，肌肉异常发达，双眼来回审视着场下众人。
“赵东明，你用力点会死啊？这软绵绵的拳头打上去给章二刮痧呢？”
名叫章二的男子趁赵东明愣神之际，扫堂腿横过，赵东明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对练的人都有个习惯，喜欢出招前摆个样式然后大喝一声招式的名字，比如，“霸王举鼎”、“黑虎掏心”、“老猴献桃”之类什么的。有些弟子也曾问过帮主这是为什么。
男人只是说道，“这是因为我帮拳法在江湖享有盛名，招式都比较厉害，说出来是为了能让对方注意点，这样既能落得了个好印象又能给自己添点武德。”
那名弟子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想到帮众们每次挥拳的时候，那些“嘿”、“哈”的声音响的那么亮，想必也是有某些威势的。再细想又觉得好像不怎么妥，继续问道，“那如果我与人对敌要打生打死的，这样大声说出来不是等于告诉别人我的路数了吗？”
洪镠气不打一处来，“都打生打死了你还在乎个鸟的武德啊？猴子摘桃，仙人指路能用你就用。记住，只有活着才能告诉别人你是讲武德那个。今天教你的话胜过你以往学过的所有拳法，你赚大发了。”
“万筹，银子都收上来了吧？”
站在摇椅边上的汉子视线从众子弟身上收回，恭敬道，“帮主，一共二百三十两，这个月的保费收完了。”帮派的收入来自帮派子弟被外派去做大户人家的护院或者走镖，多是帮派老人带新人的情况。主人家除了支付给帮派子弟差不多薪酬外还要抽点给帮派这边。
一般相对来说如果有比较肯定选择便宜好用的，但城内甚至城外的人都知道，无敌神拳帮收费多出的这笔费用是有道理的，质量有保障。比如说，某次外派的子弟押镖途中被山贼劫了，帮主洪镠获悉之后带上全帮老的少的就直攻山上去，愣是一双铁拳把那名贼首生生锤死。再有护院子弟被采花贼划伤了后背，好在院内的女子都没被掳走。这洪镠也是厉害，走南闯北时候结识过不少游侠，终于打探到采花贼位置后，那名采花贼的子孙根都被扯烂。
以至于周边的人都知道这么个帮派，帮主洪镠是个狠人还很不好惹，找上他们很有安全感。
洪镠对这个数字还算满意，“拿出五十两去县衙那边，十两买酒。”
说完之后便起身回大堂泡茶。
男子振臂高呼，“兄弟们，今晚酒管够。”
众人听后，发出雷鸣般的呼喝声。
初冬的夜晚，风很大。好在帮派天井处是个回字形结构，除了十两银子买的酒之外，众人还各自添了点多买了几十斤生肉。
生火之后，肉被涂满粗盐架在烤架，滴滴油脂流在火炭上，引起更爆裂的火花。一时间，酒香肉香四溢。
这种场景一年下来大概有那么两三次，每次都像过年般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