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如何与我合作?”
凤希音看上去一副柔柔弱弱小白花的模样,凤曦禾却是看出来了,她哪里是朵小白花,分明就是朵黑心莲!
不过她喜欢!
柔弱可怜只是她为了活得更好的伪装,可她愿意在自己面前将这层伪装撕下,就已经表明了诚意。
既如此她也愿意与她开诚布公。
“或者说你想要什么?”凤曦禾直视着凤希音的双眸继续问道,“你可要想好了,皇位只有一个,嘉明帝在那个位置上你无论如何都是公主。”
凤希音也直视凤曦禾露出一抹温婉的浅笑:“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名号,堂姐不觉得委屈我了吗?
若我能助堂姐成事,不知堂姐愿不愿意给我一个亲王的爵位。”
她温婉的笑意下是毫不遮掩的野心。
“哈哈哈!”
凤曦禾也笑了起来,她欣赏她的野心,女子的眼界就应该如此,而不是拘泥在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之上!拘泥在后院琐事男人孩子身上!
“好!”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噼啪”炭盆中的炭火发出一声炸响,在这短暂的宁静中显得尤为清晰。
“这是什么炭?”凤曦禾不由皱眉看向炭盆。
盆中的炭火之前时不时的炸响,灰黑色的烟雾袅袅升腾。
好在这大殿还算宽敞,风也不是吹向两人的,这才没有闻到烟味。
“红罗炭,堂姐没见过?这种炭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算得是很不错的炭火了。”
凤曦禾眉心紧蹙的问道:“你就用这个?”
“这还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让皇陵里的将士帮忙去买的。”凤希音也颇为无奈,二十两银子一筐炭,还是最普通的红罗炭。
这便是她的处境,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一个冒用别人身份的不受人重视的公主。
凤曦禾还真的没见过这种炭火。
幼时在皇宫中,她的宫殿里燃的是天炭,用上等的檀木、酸枝、乌木等优质木材制成,颜色均匀质地紧密不易碎裂,不仅燃烧的时间长火焰温度高,而且没有烟只有淡淡的清香味。
去了青龙山华安大长公主喜用兽炭和香饼,兽炭是用木炭或精煤研磨成极细的碳粉,再掺入沉香、麝香、冰片等各种香料,用糯米糊调和成形,再按入兽性模具中压制而成。
香饼也是差不多的制作工艺,只不过调和用的多为梨枣汁。燃烧时的味道更为清甜,多用来煮茶或是用在碳锅之中。
(pS:说句题外话,‘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里面的‘金兽’指的就是兽炭。上学的时候只觉得这句诗很忧伤很唯美,现在在读来才发现,这是在炫富啊!妥妥的炫富!)
青龙山气候温暖,一年之中也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有些寒冷,梧桐谷中之人除了凤曦禾怕冷,华安大长公主上了年纪也受不得冷外,无人用炭火取暖。
她跟华安大长公主一样用的是兽炭和香饼,自然也没眼前炭盆中的红罗炭。
“就这种炭还要二十两?”凤曦禾不由惊讶挑眉。
凤希音脸上温婉的笑意有些僵硬,看向凤曦禾的目光颇为耐人寻味的说道:“这种炭市集上不过三两银子一筐,但让人帮我去买,自然要给些辛苦钱!”
“三两的炭,给了十七两的辛苦钱,帮你买炭的那个将士的腿可真是金贵的紧。”
凤曦禾语气中夹杂了一抹讽刺,当然不是在讽刺凤希音,而是在讽刺敢如此吃回扣的跑腿将士。
凤希音却不由自嘲一笑:“不是他的腿金贵,是我不够金贵罢了!”
没有足够的权势,便只能用金银开道,便是让人去买这筐红罗炭,若不是银子给得多,都没人愿去的。
所以凤希音才不要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公主,权势握在自己的手中难得不香吗?
就如同凤曦禾,她虽然消失了九年,但她父皇母后在的时候她是储君,先皇驾崩后她手中还有青衣卫对她忠心耿耿。
她想做任何事,只要吩咐一声就会有人为她办的妥妥帖帖。
便是萧景辰与她相认后,也从不会说要助她夺回皇位的话,而是将肃北军的虎符交予她,说肃北军愿意听从她的调遣。
前者是施舍,后者是臣服。
“我凤氏的女子无须如此贬低自己,希音你要相信,我们会如我们那迷人的老祖宗一般,让这天下女子都不再活得如此小心翼翼!”
凤希音的处境,并非是她一人的处境,这天下多少后宅女子都是同她一般,幼时的荣辱要看父亲的喜爱,成婚后的尊荣要依靠夫君的施舍,年老后的尊严要看儿子是否孝顺。
立朝百年的大越生了一场男尊女卑的病,凤曦禾想要皇位,便是要将这病给它治好!
堂姊妹两人守着噼啪作响的炭盆长谈了一晚,天色未亮之时凤曦禾趁着最后一抹夜色溜出了皇陵。
皇陵的守卫并不严密,对她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竹青阿尔泰和柳寒星都在皇陵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几个人也未停留,骑上马直奔盛京城而去。
五日后,乔权任的案子再次升堂。
这一次乔权任只因为贪墨赈灾银两一事被判补齐银两,外加上交百万两的赎罪银子。
至于他偷藏杨州奏疏一事,许宴让仵作给林北验了尸,从林北的胸腹中找到了一枚银针,从而判断他乃是吞针自尽而亡。
后又查明林北的父亲曾在乔权任做吏部侍郎之时,被乔权任调任到偏远的县城做县令,那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县城,林北父亲在赴任途中遇到土匪被杀身亡。
所以才会对乔权任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他汲汲营营十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来诬告乔权任。
公堂之上有仵作的证言,和许宴从吏部找到的档案文书。
刑部尚书温佐和大理寺卿叶衡便也认同了乔权任偷藏杨州奏疏一事乃是诬告。
至于林北吞下去的那根针是哪里来的,竟是无人过问。
只是没过几天,为林北验尸的那名仵作饮酒后意外落水,溺水而亡。
不过一个小小的仵作之死,还是死于意外,在盛京城中没有激起一丝的水花。
三堂会审的结果出来,嘉明帝甚是满意,乔权任贪墨赈灾银子,户部尚书的位置肯定是留不住了。
嘉明帝下旨夺了乔权任内阁大学士和户部尚书的官职,将他贬到冀州西北的栾平县做了知县。
乔权任被嘉明帝扔去了西北,户部尚书的位置空了下来,六大世家除了谢家已经远离了权力中心外,其余五家都在试图争抢这个位置。
却不想两日后的早朝上嘉明帝直接将户部尚书的位置给了今年的新科状元苏庭生。
新科状元苏庭生,耕读人家出身,家中有良田三百亩,其祖父曾中过举人,父亲考了几十年的科举止步于秀才的功名。
他祖父在老家开了一间书院,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先生。
他天生聪颖,由其祖父亲自启蒙,被家中寄予厚望。
十五岁便过了童生试,十八岁高中解元,会试之中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贺首辅的长孙贺怀泽,不过苏庭生在殿试上被嘉明帝钦点了状元。
仅差一步便是三元及第,二十一岁的状元郎,绝对算得上是年少有为的少年才俊。
只不过他这般年纪,又是才入仕不到一年,身后又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依仗,嘉明帝让他来做这个户部尚书自然不能服众!
(再说句题外话,苏庭生这种家世在古代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中上了,大概类似于现在的中产阶级。
纵观我国自隋朝起始的科举制度,一千多年也不过是出了592名状元。
在古代能够有举人的功名就已经具备做官的资格,在地方上备受尊重,不仅免除税收见到县令都不用行礼。
在本书里苏庭生的祖父没有当官而是去开了书院,社会地位差不多等同于三流大学的大学校长。
所以说苏庭生的出身差只是相对于那些世家子弟的,你一个三流大学校长家的孙子跟人家省长、厅长、甚至是部长家的儿子在仕途上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废话有点多了,也只是想让各位读者能够更清晰的了解这个人物的背景,以及更直观的了解到大越朝堂中的形势。
世家当道,别说寒门贵子了,便是中产家庭精心培育出来的少年才俊,依旧很难走到权力的中心。
嘉明帝提拔他,便是想要利用他来打压世家。
他这个想法是没错的,可惜步子迈的太大了,容易扯着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