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难得疑惑了下。
“我的手？”
他动了动脖子，眼睛瞟向自己正常的手。
并没看出什么问题。
小时冷笑着，就算旁边的高大千都快把蜂鸟怼在她的脑子上，她也没有丝毫停顿，拿着手术刀缓缓下移，停在方城手旁。
机械臂感受到小时的动作，以为是要给方城做手术，抓着方城的手腕抬了起来，方便小时接下来的动作。
小时沙哑道：“你的手，除了指腹和手心带着点老茧与轻微的旧伤外，其他的皮肤光滑没有半点损伤。”
“你饱经风霜的外表，和这双干净的手，极其不符。”
“还有你。”小时转头，盯着高大千，“你和他犯的是同样的错误。”
方城恍然：“小时小姐看的很细啊。”
他在赞叹了下。
不愧是干义肢安装的活儿，眼睛看东西确实细致。
他们既然被看出，就无须再继续装傻隐藏。
但没想到小时还想动手。
方城解释道：“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单纯的想了解这个事情，算是完成老板给的任务。”
“我保证，我们就是去原产地转一圈，之后就走，不会打草惊蛇。”
小时注视他的眼睛许久，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放开了方城。
“你们走吧，就当我不做这单生意了。”
高大千皱眉：“内个，小时小姐，我们只是去原产地看看而已，没必要这么不待见我们吧？你就上下嘴皮子动几下，不就完了。”
不过小时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听高大千说话，重新坐回转椅上，长腿往前一蹬，用惯例滑动椅子，到另一侧工作台，摆弄起了机械零件。
“你....”高大千有点沉不住气。
方城见此摇头，让高大千把枪收起来。
机械臂手臂放开对方城的牵制，他起身理了下衣物。
“小时小姐，你有什么顾虑的吗？如果有的话可以跟我们讲，我们帮助你一下。”
小时变得不耐烦：“别跟我打感情牌，让你们走就赶紧走！别逼我动手。”
高大千闻言又紧张起来，护着方城的安全。
方城对此没有感受到威胁，再接再厉。
“没有打感情牌，也绝对不打扰到你的生活，对方的地址对我们来说挺重要的，就算得知了，也不会打扰到你。”
小时妩媚的面容闪过怒气，摔开手里工具，喊道。
“难道对我来说就不重要吗？”
“我不清楚你们俩是为谁卖命，可你们一旦出问题，断的是我的财路！”
如今私自帮别人安装或改造的义肢的人，基本上差不多都要成型，有了不少的暗中的私人产业链。
小时只是其中之一的人。
而方城他们想去直接原产地，无非是断了这帮人的财路。
同时还断了残疾人的生的希望。
这些奔向的结局仿佛并不怎么样。
可即使如此，方城他们也不得不自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
就像明知道飞蛾要扑火，义肢会对人体造成威胁，他就要去阻止。
方城直截了当：“是吗？那我可以给你提供钱，需要多少？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相对的，我算是买了你的消息。”
“这不算是冲突和冒犯你了吧？”
小时嘲讽笑着，仰头吸了口电子烟，扯动着脖颈，抬手指着的锁骨处用义肢连接的部分。
“买？”
“你买得起人命，还是买得起我现在用的这些东西？”
“不管是供应链，或者原产地，其中一条路断开，等待我们的就剩折磨。”
“本来我们都想靠义肢活下来，可是出了问题，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时的几句话，令方城陷入无言。
是啊，他们也想当个正常人的，为了能相对正常的活着，才安装义肢，和那些想要靠着机械讨要长寿的人还不同。
谁知社会也不接受他们，把他们视作威胁。最后就是另谋出入生存。
割裂了这些人的思想，产生了像是内讧般的分歧，谁也不待见谁。
她如墨深邃的眼睛没有波澜，眼白里面遍布的血丝，揉着太阳穴道。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们走吧。”
两人没动地方。
“不走？给他们推出去！”
小时态度强硬起来，她命令机械臂行动。
那几个机械臂如同有生命力的植物似的伸长了自己，以不容反抗的力道，抓住方城和高大千的肩膀，边推边拎着，打开漆黑的铁门，将他们扔在了门外，还人性化的伸直四个机械爪，对他们摆手做再见的手势。
高大千没想到小时软硬不吃，就又要推门进去。
方城拦住他：“别摸！门被她通了电。”
高大千惊异的收回手，用光脑扫描了下铁门。
“180瓦电伏。”
百瓦的电正裹着门。
“这也太狠了吧？！”高大千啧啧出声。
要不是老大及时制止自己的动作，他就被电成了人肉。
方城摇头：“算了，不能强求，只能从那边得到点有用了信息了。”
况且现在不太适合深入。
他得伪装，一个女人都能看透，代表其他人也能分析个二三。
所以他们的这次行动并不合理，且方城没觉得满意。
好在小时没看清他们的脸。
从地下室走出后，眼睛适应了一下明亮的光线。
阿金就站在入口处等着他们出来，冷淡的看了他们两眼，没有说话，回去了前台。
“走吧，此地不能久留。”
方城不再逗留，和高大千离开了风花雪月的极乐街。
二人回到酒馆的房间也没闲着，几乎再高强度上班，用望远镜观察港湾码头。
明天就是视频里两个男人交接货物的时候。
今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方城和高大千轮流看着。
其间，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高大千闲不住了。
他扭扭捏捏的跟方城道。
“内个，老大.....”
方城把着望远，分心道：“说。”
高大千挠头：“蓓蓓不是在c区么。”
“距离也不算太晚。不如我们去看看她？”
方城笑了下：“没有上头吩咐，我们工作时禁止和家人见面。”
“咳。”高大千干咳了下，“就这一次破例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