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冲浑浑浑噩噩,内心煎熬。对沈颂的话有些不闻不问。
“常战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沈颂又气又好笑:“丁师弟,你这气质是越来越出众了。这种状态可不太好。”
沈颂又打量了丁冲一番:“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吊打那些灵动小辈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麻烦,但是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丁冲叹了一口气:“你帮不了我的,易先生都只能敬而远之。”
沈颂有些尴尬道:“这话未免有些打击人。多嘴问一句,麻烦会要命吗?”
“不会。”
沈颂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丁冲瞟了他一眼:“就是心烦。”
沈颂笑笑:“那就不心烦好了。”
丁冲惊了:“沈师兄,你这是在安慰我?”
沈颂讶然道:“难道不是?”
丁冲翻了个白眼:“也太简单粗暴了。”
沈颂认真道:“要道不烦,所为鲜尔。你慢慢体会。”
丁冲道:“我懒待体会。”
“那你好自为之吧,告辞。”
沈颂将丁冲送到了留影照壁前,自己浩浩然乘风远去。
丁冲呆了呆,不禁有些羡慕起沈颂的潇洒来。沈颂这番无厘头的劝慰着实将丁冲的愁绪冲走了不少。
一个人可以习惯苦难,但并不会认同苦难。丁冲并不缺少作为孤儿的觉悟。孑然一身,孤苦飘零,在这万丈红尘中煎熬长大,他的心境早已锻炼的如钢铁岩石一般坚韧,但是天弃之子这个称乎,却像一座飞来奇峰,压在他身上。让他心中窒闷,无处排解。
对于自己的身世过往,从丁冲记事起就做过无数的推断和想象,这一习惯甚至成了童年时唯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苦难有多深重,想象力就有多丰富。所以当易千筹第一次为丁冲批命时,丁冲能够气度不凡,坦然面对。因为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无数幻想中的一种,而且是毫无细节毫无营养的一种。
然而在天心戮魂中的幻象,那动人的细节,令人灵魂颤栗的惨剧,那扑面而来的巨大哀伤,将他精心设计的外壳撕扯的伤痕累累。少年人的坚强终究不过是一场笑话。
“两界因果,天弃之子。”易千筹说过的种种,不断在丁冲脑海里跳跃。
易千筹不但没有成为指路明灯,反而像是一盏细小的烛火,照亮了周围无尽的黑暗。就像夏日朗朗的乾坤,突如其来被阴影所笼罩。
这阴影好似一张巨网,而丁冲只是这网眼上的一只小飞虫。
丁冲思绪纷纷、激荡如潮,心中莫名的愤怒和憋闷。
“我何罪于天,生下来就遭受必死之刧。什么狗屁天意!就连易千筹也要避忌三分。贼老天!既然我已经逃过死劫,怎能再任由你主宰我的命运。”
此时夜色已深,寒月高悬。留影照壁如一张巨大的画卷,参加演武人员的名单星辉溢彩。
前方传来了呵斥之声。
“臭乞丐,死乞丐,敢偷老子的东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被人踢的满地翻滚。那乞丐倒是硬气一声饶都不讨,抓住了对方的脚。声音沙哑辩解:“我没偷你的东西!”
“还敢狡辩!臭乞儿!浑身流脓的狗畜牲!有贼心没贼胆的腌胙猪!老子踢不死你!快撒手,还不撒手!”
乞丐死都不撒手:“你还我的东西!”
“好哇!你还敢贼喊抓贼!臭乞儿,老子今天一脚送你归西,也只当踩死了一只蚂蚁。”
那人嘿然一声,果然将那人一脚踢的吐血。
丁冲心情正不爽利,听得臭乞丐死乞丐骂不绝口,哪里忍的住。
一把扳住那人的肩头:“住手,恃强凌弱,不是汉子所为。”
那人一回头破口大骂:“关你屁事!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松开!”
丁冲冷冷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那人獐头鼠目,长相极其讨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丁冲手上不但不松开,反而加了三分力,如铁箍一般收紧。
“你找死!”那人又惊又怒。
一耸肩,但是丁冲哪里能放他走脱。那人又运转灵气,一身肌骨硬如精铁,又是一振肩。但是丁冲五指犹好附骨之蛆就是松脱不得。
那人大怒,挥起另一只拳头击向丁冲面门。才一握拳,只觉肩头疼入骨髓无可抵挡。登时哎哟一声叫出声来。
丁冲冷冷问道:“究竟是谁找死!”
“你奶奶个…哎哟!”
那人满头大汗,身子佝偻着。嘴巴依然不示弱。
“演武期间禁止私斗。”
丁冲淡淡道:“这算什么私斗!是我动手了,还是你动手了?我只不过替你长辈顺手管教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徒!”
“你卑鄙,无耻之徒,哎哟!”
丁冲望了望四周,月色如霜,寒冷凄清,并未有多少人在这里,望向这里的那是一个人也没有。
丁冲淡淡道:“我现在就算弄死了你,估计也只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丁冲的声音很轻,语气云淡风轻,却自然流露出令人颤栗的杀机。
“你…”
那人打了个颤,硬生生将后面那个“敢”字吞了回去。
眼前这个少年一脸偏执戾气,完全没有丝毫掩饰,他是真的敢。
虽说有禁止私斗的规定在,但是死的只是没有什么背景没什么名气的小人物,估计太玄派也不会自找麻烦。
“你是来参加演武的?”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还没回答。丁冲自答道:“你的演武令我怎么没看到?”
像演武令这种东西都是唯恐天下人不知,大大方方挂在腰间的。所以丁冲才有此一问。
那人这次老实了:“第一关我就淘汰了,演武令回收了。”
丁冲讥笑:“像你这样的垃圾,能来我太玄派已是三生有幸了。这结果很适合你。”
那人面皮紫胀敢怒不敢言。
“将东西交出来!”
那人面色稍一犹疑,丁冲喝道:“别逼我动手。”
那人差点没吓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给了丁冲。
丁冲松开手,喝道:“滚吧!”
那人逃命也似远离。
乞丐蓬头垢面半倚在地上。
丁冲大大方方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那人接了过来,也不道一声谢,面容压的低低的。
丁冲心中觉得古怪,抓住那人的脖子往上一提。看清楚那人面容,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