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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圣三一,银装素裹。

学生们不紧不慢地走向课堂。

修女们也结束了晨间的祷告,圣堂的礼台也变成了课室的三尺讲桌。

看似晦涩难懂的知识落到每个人的笔记上,变成了对自己而言最简单明了的句子。

知识可能是理性的,因而写在纸上的时候都够让人明白什么意思,或许只是稍欠思考,少动了笔。若体会不到更深层次的含义,就当是自己思维不足,悻悻作罢。

那心情呢?一天过得如何,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圣娅看着雪静静地落在热闹而安静的人们的肩上,却又“呲溜”一下,从人们的肩上滑过,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堆在了地上,时间久一点,暖一点,便藏进雪里。一醒来,又回到了天上。

心情也是这样吧?

如何华丽的辞藻,如何简洁的语言,都无法描绘出那一时刻的心情。只能看着它滑走,藏进地里,再浮现的时候,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思考着,思考着,她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如往常一般,没心没肺开心笑着的未花。

不失风度,笑容可掬的渚。

早茶会,伴随着悦耳的冲茶声,还有热腾腾的蒸汽,在无言而默契的三人间开始了。碰了一下杯,圣娅小口地喝着红茶,微甜的口感带着热量跑进了胃里,身体暖洋洋的。

“今天要聊什么?小渚的烦恼日常?我做义务劳动时的小抱怨?还是猜一猜小圣娅又做了什么梦?或者随便聊聊?哎呀,算了,哪种都很不错哦!”未花兴致勃勃地说道。

渚只是微笑了一下:“其实就这样喝着茶,看着下雪天时候的圣三一,也很不错呢。”

“诶——”未花一下就没了兴致,趴在华贵的圆桌上,“雪有什么好看的嘛!我才不懂小渚和小圣娅你们对雪的看法啦!而且再者说了,如果要看雪的话,怎么看都是和老师约会的时候一起看才好吧!”

“未花……”渚紧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上次这家伙偷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未花继续说道,丝毫没有理会渚:“你们想想嘛,下雪天的时候,和老师在约定的地点见面,老师会因为担心你不够暖而把你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然后就可以趁机依偎老师的肩膀,再然后你就可以……”

“未花!!”

“诶?!”未花看到渚的黑脸被吓了一跳,嘟着嘴有些失落地说道:“我,我知道了错啦……呜——”

“老师,啊……”

圣娅将茶杯放到了桌上,渚拎起茶壶给三个杯子都重新添好了茶。

望着茶的氤氲香气,圣娅渐渐沉思了起来,忘记了不断找着话题的未花和不胜其烦的渚。热气是白色的,雪景也是白色的。

“啾啾。”

圣娅手上的北长尾山雀叫了起来,这才把圣娅拉过神来,她望着手上的小雀,笑了一下,稍稍逗了逗。

“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平日并不过多露出笑颜的圣娅,今日难得嘴角上扬了几分。

“诶——”

“嗯?”

渚随着未花那好奇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见了正逗弄着小雀的圣娅,不由得问道:“未花,圣娅脸上有什么吗?”

“唔——没什么呀?只不过今天的圣娅比平时更爱笑了。”未花笑嘻嘻地说道。

话音刚落,圣娅上扬的嘴角便缓和了下来,看着未花,说:“名为【乐园】的产物,建立在一座座冰塑上,但,即使是冰塑,理应也有加入【乐园】的资格。可,还是要冰雪消融的时候,方能重见天日。”

“哎哟,我听不懂啦——”

未花抱怨的声音传来,渚和圣娅都笑了起来。

茶话会后,圣娅抚摸着小雀,她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还是去找他一趟吧。”

跟两人告别后,圣娅先是慢慢地踱着小步走下了楼梯,随后又轻快地往外走去,雪下大了些,但也没有压垮她的耳朵,抖了抖,便又继续往外走去。

也许是身高优势,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圣娅的存在。

而刚办理完事情的尘心无意间看到了某个特殊的光环,这个身高,移动的速度,前去的方向……嗯,是她没错了吧?

尘心迈着大步静悄悄地跑了过去,到圣娅背后的时候又将步子放缓下来,尽量跟着圣娅的步伐走。

走了一会儿,圣娅察觉到自己的影子突然变得很高大,于是她扭头一看,迎面而来的是一双热扑扑的大手。

左手摸着她的脸,右手轻轻将她头发上的雪掸去。尘心问道:“为什么你走的这么鬼鬼祟祟的,而且既然下雪了为什么不戴帽子?”

“嗷呜……这是,那个……”

圣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辩驳,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我要见你吧。

尘心蹲了下来,从包里取出另一顶米黄色的针毡帽,给眼前的小狐狸戴上。

“需不需要我带你回去?”

“……要。”圣娅牵上了尘心的手,而那只北长尾山雀随即跳到了尘心的肩膀上,蹭着他的脖子。发现小雀的亲昵举动后,圣娅不禁脸红了一下。

尘心这时也低头看了下圣娅,用关心的语气说道:“脸都冻红了?回去用热水洗一下脸吧。”

“不,”圣娅拼命地摇了摇头说,“这,这才不是,冻红的……”

“不是吗?难道圣娅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也不算没有。”

尘心开始好奇这个谜语人想说什么了,试探性问道:“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道。”圣娅低着头,有些扭扭捏捏。

“嗯?”尘心更加疑惑了,“想跟我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不是那样子!”圣娅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

尘心笑了下,刮了一下圣娅的耳朵,问道:“那——是什么样子呢?可以告诉我吗?”

“可以是可以.....”圣娅抬起头来,眼神中有些迷茫,不安,但她时快时慢的步伐又在表示她很激动,小雀也在肩膀上叫了几声,十分动听。

良久,她再一次抬起了头,问:“我可以,信任老师的吧?”

“嗯。”

“嘿嘿,啊,不好意思,走神了。”

尘心愣了愣,错觉吗?圣娅好像又贴近了自己几分,倒真有几分字面意义上的“小鸟依人”的感觉了。

刚走出几步,她便说:“天上飘的雪,地上结的冰,怎么才能化呢,老师?”

尘心有些意外,圣娅这次居然没有说谜语。

“从时间上看,等到春天到来的时候,便化了。”

“从物理上看,点一把火,生个炉子,便化了。”

“但如果是从心情上看,没有好坏,随心而动,便化了。”

虽然疑惑,但尘心还是回答她的问题。

“随心,而动?”圣娅思考着这四个字的意思。

尘心继续说道:“心情难过的时候,便是冬天。但如果之后生了什么事,遇到了某个人,总之能让你开心起来,那所谓的冰雪,就能消融掉了,春天就来了。”望着天上的飘雪,尘心笑着回答道。

“那,要多久?”

她的表情平淡无奇,她的眼神渴求无比。

“呵呵,如果是好事的话,那我就说不准了,毕竟我不可能创造一个好事让圣娅开心起来啊。如果一时间想不出来的话,就让时间去给定答案吧。”

“时间……好久,好久……”

圣娅的眼神未来得及黯淡,就被一只大手重新擦亮了起来,而此时,尘心缓缓蹲下,将视线与她平齐。

“任何一件好事的发生,都是需要一定时间地沉淀的。”

“怎么都好,起码有另一个人陪伴着,这冬天多少是不会太冷了。”小狐狸的眼中闪着光芒。

本应藏进雪里的心情在这时候又浮现了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法开口,快啊,快啊……

“啾啾。”

不知什么时候,小雀回到了圣娅的肩上,啄了她两下脖子。

“疼!”一点泪水从圣娅双眸中挤出。

尘心微笑着摸了摸小雀,摸了摸它散发着热量的身体,生机勃勃,富有活力。随后,另一只手,将圣娅左眼睑上的一滴泪水拭去。

“冬天要结束了,冰却还在,难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春天也会结冰……”

“不,只是有人刻意将火用看起来厚实的冰包住了而已。”

圣娅颤抖了一下,红着脸,想要逃跑,但知道自己估计不出两步,尘心就会将她从地上抱进怀里的时候,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哈哈,你跑什么?(^_^)”

“哎呀……\\(\/\/?\/\/)\\”

“你需要我帮你找到那个『答案』吗?”

“不,不要,我,我已经知道了。”

少女合抓着双手,小雀站到了她被袖子遮住的双手上,那清澈的眼神和纯真的面庞,略带一点腮红,下一刻,便给予了尘心答案——

“雪花之时,冰融之日,老师,此时此刻,即为【乐园】。您能,和我一同分享吗?”

尘心微微一笑轻轻合住圣娅的双手,亲吻了一下北长尾山雀。

“【乐园】是每个人都用有的存在,我做不到理解你的【乐园】,就像人与人之间无法真正交心一样,但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你会遇到那个人的。”

少女的面庞,比雪日的阳光更加温暖,更加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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