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
绍云看见锦风有些讶异,他不是被主子“送给”美人了吗?
“主子呢?不在吗?”
锦风把事情快速的说了一遍,可绍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只得又匆匆的离开了,毕竟还得回去给辛三公子当小厮呢。
绍云一天也没出府,自然是不知道这般劲爆的消息。乍一听说,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也是有些怀疑的。
主子虽然素来狠了些,可是一直很有分寸,这两年也没出过人命啊!这消息靠谱吗?
她简单的易容乔装一番,扮作了一个风流的少年公子。
出门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主子昨天去的是绮花院,那里的小倌儿属实不少。
绍云坐在大厅要了些酒菜,又叫了个姑娘作陪。
使了一些碎银子,那姑娘就像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的都说了一遍。
小公爷是昨个儿夜里来的,叫了个小倌儿伺候,一个多时辰后又换了一个。
先前的那一个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妈妈以为他就是累狠了,也没给人叫大夫,叫人抬回房里就没再管他。
第二个也是一样,熬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能伺候好小公爷。
小公爷黑着脸,当时就走了。
楼里的妈妈见两个人都没能留住财神爷,哪里还会给他们叫大夫。
可是等到天亮了再去叫这俩人,却发现早就已经断气儿了,身子都硬了。
小公爷走的时候,是给了两条小金鱼做诊费的,也交代了让找个大夫给瞧瞧。
是妈妈自己贪财都给吞没了,现在人死了,她也不敢去找人索要赔偿。
可又心疼摇钱树,就坐在门口哭天抢地的哭嚎了一番。
楼里当时有不少过了夜正准备离去的客人,事情就这么传开了。
“……”
“噗!哈哈哈哈!”
绍云有些憋不住笑了,只怕主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京都又火了一把。
锦风刚推开辛止小院儿的门,一把长剑就向他劈了过来。
“公子,是我!”
他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同时紧忙侧身闪开。
“拔剑,陪我练练!”
辛止当然知道是他,也知道他肯定是去找小王八蛋核实消息去了,这会儿自己一肚子的火气正无处释放,不砍他砍谁?
锦风闪了两下,辛止的剑招却是越来越凌厉,大有一剑劈死他的意思,不得已从腰中抽出软剑,当起了陪练。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最全能最命苦的暗卫了。
二人打斗了许久,虽说没有杀招,但也都见了血,这衣服肯定是报废了。
“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
锦风瞅准时机闪身跳到院墙上,他累的要命不停地喘着粗气,低头一看,又心疼自己的衣服。
“公子,我又没做错事,您生气也不能迁怒我啊!您这是练剑吗?您这分明是要砍死我啊!”
“……”
“诸多废话!我又没有生气,何来迁怒!”
辛止觉得无趣极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生气?!那个王八蛋去霍霍别人,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不等绍云禀报,炎苏就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自己的风流韵事。他倒是不在意,反正自己的名声也就那样了。
再往后几天,连念云都不敢往程府跑了,规规矩矩的在院子里当差。
整个忆寒院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
没人敢犯错,炎苏的脸色一天黑过一天,明摆着谁犯错谁就要倒大霉。
院里的那四个小厮其实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伺候过小公爷了。
这些日子又被折腾了个遍。要不是福太医的医术好,估计已经重新投胎了。
炎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身体里的邪火释放不出去,他就喝血压着。暂时是舒坦了,可是越喝血,体内的火就烧得越旺。
原本他是京都花楼里争抢的贵客,有权有钱,手里有大把大把的小金鱼。
现在那些小倌儿看见他却是一个推一个,都往后躲,怕这钱是有命赚没命花。
可花楼里的妈妈们才不管这些,只要钱给够了,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
花楼这种地方是没有秘密的,消息传的极快。
很快又有一桩风流韵事传的满城皆知——钟吾家的小公爷带着太医逛花楼!
福太医一辈子也没去过几次那种地方,临了临了跟着小公爷开了眼界。
短短几日,弹劾炎苏的折子像雪花一样飞到了金銮殿上。
老皇帝不得不训斥了心肝宝贝一样的乖孙一顿,撤了他大理寺卿的差,并责令他不得再逛花楼!
起码也得消停个几日!
辛止的火气也是一日旺过一日,小王八蛋竟然因为逛花楼被弹劾还被免了职。
有了锦风多日的陪练,他的功夫都更精进了一些。
锦风却是有苦难言,这陪练的风险实在太大。弄伤了辛止肯定是不行,但是稍不注意,自己就得重伤!
炎苏在府中憋闷了几日,整个人都在暴走的边缘。明日便是他的冠礼,这个样子出席,难保不出什么大乱子。
“主子,要不属下伺候您?”
锦风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他在心里盘算着,主子只要不咬人,不失血的话自己应该是能受得住的。
月光之下,炎苏正泡在温泉池子里闭目养神,可是脸上没一点放松舒缓的神色。
闻言睁开狭长的凤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锦皓一番,他已经很久没用锦皓伺候过了,“算了,你去给我拿点血来吧。”
锦皓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早就发现主子喝完血就会兴奋了。可这么个喝法,不等于在囤积火药吗?等囤满了炸个大的?
“主子,要不……属下和绍云再去辛家……”给你把美人抓来?
炎苏盯着锦皓看了很久,看的锦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呵呵!辛家?”
炎苏突然轻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
“属下僭越。”
锦皓连忙单膝下跪,他不知道主子这是开心,还是怒极。
温泉池里的人上来之后越过他径直回了房间,迅速的穿戴整齐翻墙离去。
炎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亏待、折磨自己呢?
锦风第一时间就发现有人摸黑进了小院儿,刚一走出偏房,正对上炎苏的视线,立刻又退了回去。
辛止已经换了寝衣,他自然也发觉有人来了,他可不认为除了那个小王八蛋还有其他人会翻墙来他的院子。
呵呵,这是老皇帝不让他寻花问柳了,想起来我了?
辛止自嘲一笑,看来自己跟那些小倌儿在他眼里也没多大的区别。
炎苏刚一推开门,就被长剑抵在了脖子上。心里的邪火烧的更旺了几分。
“你就这么想杀我?来!往这儿割!”
他修长的脖子侧了侧,手指点着清晰可见的动脉,似乎嫌弃剑刃搭的位置不够准,还好心的挪动了一下。
“割吧!割下去,你就解脱了。”
二人站着僵持了片刻,辛止发现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手。
炎苏也没耐心再等了,迎着剑锋往前走,脖子上被划了一道血痕,可是无所谓,他还是顺利的抱住了握着剑的人。
“唔!”
辛止一想到这个王八蛋整日的流连花楼,自己不过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心中的屈辱之感更胜于最初被强迫的时候。
“啊!”
炎苏这次毫不温柔而且急不可耐,任凭身下的人怎么挣扎反抗,也挣脱不开。
……
积压了多日的邪火终于撒出去了大半,炎苏俯身抱着美人,抱的紧紧的。
辛止狠狠的咬着他的肩膀,带着恨意,带着委屈,牙齿陷进皮肤里,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炎苏准备再来一次。
却发现身下的人在轻微的颤抖,他皱着眉撑起胳膊去看,房间里实在是太黑了,只透进来一丝微弱的月光。
可是美人的眼睛,似乎是带着水光。炎苏伸出去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在眼尾果然摸到了一点儿潮气。
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剩下的那股火气,也被那丁点儿的潮气给驱散了。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呆愣了片刻,随后顺势倒在床上,伸手强硬的把人紧紧的搂进怀里。
“对不起……你别哭。”
“我原本想着放过你了,可是不行。”
“我试过了,别人真的都不行,除了你谁都不行。”
“辛止,你既然下不了手杀我,那你就认命吧!”
……
“辛止,你能抱抱我吗?你抱我下,今晚我就什么也不干了。”
“等我睡着了,你想的话,可以动手杀了我。”
炎苏的声音很低,说的断断续续,有点语无伦次。话说的很强硬,可是又带着几分无奈。
辛止本来还在挣扎,听着听着就安静了下来。
他觉得丢脸至极,自己竟然哭了,就掉了那么两滴眼泪,怎么就被发现了。
炎苏好像是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他竟然还会道歉?
可是这个小王八蛋到底在说什么呢,娘的怎么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他一晚上提了好几次杀他……
可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要杀他了?
两年多前的事,他记恨到现在?再说他不是当时就捅回来了吗?要记仇也不该他记吧?
先强迫再撒娇,他玩的倒是花花。
“咳咳!”
确定自己的声音很正常,辛止才开口说话,“钟吾炎苏,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炎苏长长的叹息一声,胳膊收的更紧。
“钟吾炎苏,我问你话呢?老子还没叹气,你叹气作甚?”
辛止在心里又捋了一遍他刚才絮絮叨叨的话,总觉得好像哪里拧着劲儿,不由得回忆了下那夜在忘欢楼里的情形。
……
哦……懂了!
“你先松开我!”
他被搂的更紧了。
“那天我从忘欢楼走的时候,你是不是醒了?”
“……”
“你以为我是想杀你?是吗?”
“……”
辛止明显的感到抱着自己的胳膊,整条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原来这个霸道又强势的小王八蛋这么别扭呢。
这次轮到辛止叹气了。
“我没想杀你,真的。我就是突然好奇你睡的能有多熟,随便比划下而已。你醒了就睁眼睛,干嘛要装睡?”
“……”
炎苏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一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整的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
情窦初开?
情窦初开!
炎苏突然推开抱着的美人迅速起身下床,再蛮横的把人拉到窗前,借着皎洁的月光细细的打量他。
辛止被他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可很快就沉溺在盯着自己的那双凤眸里。这双眼睛果然很勾人。
月光下,炎苏满眼都是笑意,那笑里有释然,有欣喜,好像还有很浓的情意。
炎苏想要大笑,原来这他娘的就是心动啊!
都怪自己当初死的太早,变成吸血鬼之后就没了心跳,整日醉生梦死的自然也没对谁心动过。
自己来到这个朝代,难道就是为了遇见他的,那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自己是不是再也不会寂寞了。
再也不用重复上百年的长眠了。
再也不用去不停地寻求刺激了。
辛止眼见着那双眼睛里的欣喜越来越盛,多到盛不下,从眼尾溢了出来,连唇角都上扬了好几个弧度。
“小王八蛋,你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炎苏拉过辛止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随后轻轻的抱着他,语气坚定:“辛止,我爱上你了。”
毫无反应……
哦,是自己说错了。
大昭的“爱”是热爱、敬重、爱重的意思。这么说美人大概会以为自己想当他的儿子。
炎苏把两人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一些,辛止的眼里果然带着浓浓的困惑。
“辛止,额,那个……我是说……”
“我心悦你,想长久的和你在一处。”
辛止这回听懂了,那把本来正被自己一点点抽离的匕首,又狠狠地插了回去,可是好像……不疼了。
一缕缕欣喜绕着匕首生根发芽,牢牢的与血肉生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