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虎,而是彪?
听到普宁道长寻这孽畜几十年,众人顿时就有些说不出的惊愕。
站在旁边的莫三姑更是想起...之前林母当初就见过普宁道长,怕就是在寻这个邪物,出声问道。
“普宁道长。”
“可是虎生三子,必有一彪中的彪?”
“但怎会如此的凶?我听那鬼仙所说,这只彪的道行,怕是远超寻常精怪了啊。”
“此前自是没这么凶,但现在已经是舍弃肉身,走那神鬼皆憎的路,欲要化煞成道啊。”普宁道长颇为严肃的回了句,而后继续讲述道。
“为了追这只孽畜,本道找不少人问过,知晓了一些有关它的事。”
“当时各地虎灾泛滥,山林树木也被砍伐的厉害,寻常老虎养一只幼崽便是极难,更何况三只。”
“这只孽畜天生后脚残疾,所以从小被母虎抛弃,躲在盘山村附近,靠逮些土鸡土鸭活了下来。”
“村中人见过好几次,但它却是极为狡猾,虽说后脚残疾,可逃窜起来却丝毫不慢,最后历经九死一生才长大。”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这只孽畜已经不满足于土鸡土鸭,开始专门逮农户养的小牛犊和土猪。”
“盘山村为了逮这只孽畜,专门组了个打虎队,好几位经验丰富、正值壮年的猎人,带着猎犬就进山了,但你们可知最后怎么了吗?”
“肯定是跑了呗,不然咋还会出现在这里。”林海恩明显是对这种几十年前的往事很感兴趣,立刻就回了一句。
而莫三姑则是思虑两秒,颇为郑重的答道。
“难道是打虎队都被它咬死了吗?”
“就算它再怎么凶,天生残疾也还没长大,应当不是那么多老猎人和猎犬的敌手才对啊。”
“你们都说对了,但也只是说对了一半。”普宁道长眸中闪烁着些许凌厉,继续讲述道。
“本道先前既然说这孽畜狡猾,那自是有所原因。”
“盘山村的打虎队,寻这只孽畜去了,但足足好几天都没回来,这让村里人心惶惶。”
“在当时村长的组织下,又组织了两队打虎队,还专门带了两支土枪进山去寻人。”
“结果就在一处半山碎石洞穴外,找到了吃剩的半个人身。”
“全死了?”站在旁边的林平川顿时插了一句,更是满脸不解的惊诧问道。
“怎会如此?”
“当初我们岭胜村的打虎队,那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还带着不少的土狗,应当咋都不会出事才对啊。”
普宁道长也是有些感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
“是啊,正常应当不会出事。”
“但这孽畜狡猾就狡猾在这里,它被打虎队盯上之后,便把打虎队引到了这个半山碎石洞穴。”
“而这个洞穴,便是那只曾经遗弃它的母虎所在地,这孽畜直接祸水东引,让打虎队帮去杀它的母亲,以及另两只兄弟。”
“可这下子,打虎队要处理三只老虎,以及这只暗中潜藏的彪,还只带了一把土枪。”
“那正养育幼崽的母虎,真是凶到了极点。”
“虽然打虎队有把土枪,但两方搏斗之下,终究还是死伤惨重,总共五人,最后只活了两人。”
“这两人身上也有极重的伤,自是被潜藏的那孽畜,偷袭咬死了。”
“在把人咬死之后,这孽畜更是没有逃走,直接就吃起了亲娘、兄弟和猎人的血肉。”
“不仅同类相食,还吃万族灵长。”
听到这里。
在场众人都微微张大了嘴,完全没想到这只彪竟会如此狡猾。
祸水东引。
直接把抛弃它的母虎,以及那两只虎兄弟害死,更是趁机把受伤的猎人都咬死了。
这简直是...寻常野兽难有的狡猾。
普宁道长的讲述还未结束,罕见压抑着愤怒道。
“这次的事情,似乎也让这孽畜生出了些许灵智。”
“虽然依旧是藏匿在这盘山村附近,但就连最老练的猎人,都难以捕捉到它的行踪了。”
“因为这片山林仅剩它一只猛兽,倒也不愁血肉吃食,所以也极少再去村户之中。”
“就这般过了十多年。”
“当众人都忘了这件事的时候,结果又有村中民众被恶虎拖走了,而且这次可是不一般了。”
“这只孽畜竟是修出了道行,虽称之为彪,却还是虎类,自是有御使伥鬼之能,以此足足害死盘山村数十人之多。”
“而本道恰好途经盘山村,听闻此事后,立刻便开始寻这孽畜。”
“虽说那时本道的道行还不如当今,但也将这只畜生逼到了绝路,就在将其枭首除害之时。”
“这孽畜竟是不顾伤势,直接跳下山涧赌那九死一生的路。”
“本道心知决不能让这孽畜逃了,因此一路追寻,来到了你们村这片深山之中,那时口干舌燥,便是那老妇人给了一碗水。”
这一刻。
此前的种种终于是连起来了。
为何普宁道长会遇到林母,又为何这只彪会逃来这片山林,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莫三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已经猜出了大概,开口道。
“普宁道长。”
“现在想来...怕是是这畜生自知若有肉身,迟早会被你寻到,终究是难逃一死。”
“所以干脆选择舍弃肉身,利用那山谷地形,以自身魂魄为道,修起了这种虎煞邪路?”
“应当如此。”普宁道长答了一句,而后又长叹一声,严肃道。
“这畜生真当狡猾,对自己更是心狠手辣。”
“为了躲避本道,竟主动舍弃掉肉身,按照先前听到的描述,怕是这畜生已经修成虎煞神。”
“若是多给它些时间,怕是本道也难处理降服。”
“但当前倒是无碍,本道所学法脉本就擅长驱邪斩煞,当初普庵祖师便曾收九良星煞。”
“这次本道倒要试试...这畜生的虎煞又能如何!!”
话音落下。
在场几人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普宁道长还能对付这个邪物自是最好,那也不用林海恩再起乩,免得又因道行不足而反噬。
“普宁道长,那现在要去那山里吗?要去的话,我让村长找几个人一同去,那路可是有些不好走。”
莫三姑连忙问了句,生怕多磨蹭两天,那邪物的道行又加了几分。
普宁道长摆了摆手,颇为严肃凌厉的答道:“先不急。”
“这畜生狡猾的很。”
“现在这大片山林都被它的煞气所覆盖,若是我们贸然进入的话,怕是会将其提前惊醒。”
“当前虽是走上鬼神皆憎的这条路,但它依旧要用血肉修行,所以每晚都会御使邪物替其寻来血食。”
“先前林家兄弟便向本道说起...村中有一人被这畜生害死,成为形似伥鬼的邪物。”
“等到今晚,本道便将这伥鬼拘来,由其引路,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这畜生,免得它再逃走。”
......
由于‘王善林’这另类伥鬼,只在晚上出现。
因此普宁道长便在林家暂时休憩,林海恩坐在旁边好奇问着有关于宁法师的事情。
毕竟,再过半年左右,他就要拜入闾山一脉,跟着宁法师学道了。
普宁道长也是有问必答,说着有关于闾山一脉的事情,讲述着宁法师那同样只杀不渡的处事风格。
至于目前宁法师去了哪里,他却也亦是不知。
只是说着。
好不容易寻到个得天独厚的好徒弟,宁法师肯定是要寻个能拿出手、不能太寒酸的见面礼。
但无论如何,等到冬至那天,宁法师定是会来林家。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来到深夜十二点,也就是伥鬼替虎煞寻血肉的时间点,一行人早已在王肉荣的家中等候。
坐在小凳子的林海恩,有些疑惑的看向王星星,开口问道。
“星星哥。”
“你是咋知道王善林今晚肯定会来这附近的?”
王星星听到这个问题,立刻便用力的捶了捶胸口,答非所问的应道。
“海恩啊。”
“你说,是不是人死变成鬼之后,生前的品行大多也不会变?”
“我不知道嘞。”虽然不知王星星为何这么问,但林海恩还是立刻答了句,更是想了想后,继续道。
“星星哥,我现在还没跟师父学本事,再过几年就能回答你了。”
王星星长叹一声,拍着林海恩的肩膀,格外肯定道。
“海恩啊,根本不用几年,我现在就能回答你了。”
“活着时如果是个爱占便宜的坏东西,那死了之后肯定也差不多。”
“那个他娘的王善林,前晚把我家猪给吃了后,我们昨晚就特地的没牵猪回来,也没出去摆肉摊。”
“结果这王善林,昨晚还是来我家,把鸭棚里的鸭子全给吃了。”
“你就说,他家就在隔壁不远,里面还关着十几只的羊,他咋不去把他家的羊给霍霍了啊?专门就占我家的便宜。”
“往后一段时间,我家怕是没有鸭肉面线吃了,欸......”
这番话。
顿时便让林海恩愣了愣,看着王星星一脸痛心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挠了挠头嘟囔着道。
“也许,也许真是...生前啥样,死了也是啥样吧。”
就在此时。
同样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普宁道长,则是忽然睁开眼睛,平静道。
“来了。”
话音刚落。
“咯咯咯———”
就在大门外的鸡窝里,也传来了母鸡慌张逃窜的声音。
林海恩立刻便看向王星星,只见他双眼都已经呆滞了,更好似没有半点生气。
这下好了。
以后不只是鸭肉线面,就连鸡蛋也没得吃了。
而普宁道长却是不愿多等,听到异响后,立刻便推开院门走出,看向旁边的鸡窝位置。
只见。
脸色惨白可怖,只剩一只脚的‘王善林’,正抓住一只母鸡,用长出虎齿的嘴,撕扯着鸡胸位置。
母鸡痛苦的挣扎不停,鲜血和内脏不断滑落滴下。
普宁道长双手合十,轻声诵了一句。
“阿弥陀佛!”
随即从背着的旧包袱中,掏出了一个老旧的金钵。
而这声佛语似乎引起了王善林的注意,立刻便不再撕咬那母鸡,僵硬的扭头朝着普宁道长看去。
但不愿浪费时间的普宁道长,只是用手指轻敲了下金钵。
“咚———”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霎时就震的王善林身形模糊了不少。
普宁道长左手掐诀,又对着王善林点指一下,再指了指握着的金钵,格外悠长道。
“入我钵中,洗净罪责。”
下一秒。
王善林便如同一团水般,直接就被吸入这金钵之中。
普宁道长随即转头看向身后,见到那被惊到目瞪口呆的王肉荣和王星星父子俩,摇了摇头道。
“小鬼罢了,无需费事便可处理。”
紧接着。
普宁道长对着莫三姑点了点头,平静道。
“三姑,引路伥鬼已收。”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抓紧除了那只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