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哥哥看起来快疯了，“你别动她！”
哥哥的吼叫把我一下子拉回现实，我看着他一脸愤怒，伸手去点耳骨钉，何悠然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制着我往后退了几步：“不要过来。”
哥哥的刀都拿出来了，但还是被吴叔叔拦下，让他冷静些，去盯着还在身后的祁落。吴叔叔转过身看着我们，嘴唇颤抖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个他近二十年都没叫过的名字：“你在干什么。”
何悠然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他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吴叔叔的目光。
“对不起。”吴叔叔的声音也有些发抖，“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你不要冲着小晚去，她是无辜的，你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说好吗？”
“……你知道什么，”何悠然很久才说话，声音有些发抖，“你都不记得我了。”
吴叔叔愣了一下，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看着太心疼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我从来没见过吴叔叔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没有不记得你……我一直都在找你，但是我没能更早点找到……对不起。”
何悠然没再说话了。祁落在后面悠闲地转着办公椅，一脸微笑：“还是别道歉了，道歉再多也比不上二十年来什么事都没做，你说对不对？”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吴叔叔冷冷地说，“云胭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你又搞了这种事情出来。”
祁落做举手投降状：“好好好，是没我说话的份，可小阳作为嫌疑人，得去地牢里蹲着，至于二哥你和这个丫头，你们擅自来要人，违反了规定，暂时先不去地牢了，但也得留下，直到我想好怎么处置你们为止。”
“滚蛋。”哥哥气得要命，但也懒得理他，骂了一句就作罢了。
“小阳都快三十了，怎么脾气还这么爆呢，”祁落一脸慈祥，“脾气大了容易上火，可要注意身体。”
哥哥原本又想骂回去，吴叔叔给他递了个眼神，他赶紧忍住了，只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我怎么看祁落的表情怎么不对劲，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盯着哥哥，一脸期待的像是在等什么。
我刚想提醒吴叔叔，哥哥突然猛烈的咳嗽了两下，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从嘴上拿下来的时候，掌心有一大片鲜红。
“吴叔叔！”我几乎是在尖叫。
吴叔叔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赶紧走过去，哥哥扶着吴叔叔的胳膊又咳了好几下，连鼻子里都在流血。
“怎么了？”吴叔叔手忙脚乱的抚着哥哥的后背，“哪里不舒服？”
哥哥的脸都涨红了，但也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眼神快速的撇了一下祁落。我担心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照他这个话也说不出来的状态，肯定是很严重的，更何况哥哥一直很怕疼，吴叔叔把哥哥扶到沙发上坐下，又给他贴了一张符咒，但很明显符咒也没什么用，哥哥还是一脸痛苦。
“可以啊小阳，我还以为你要哭呢，”祁落悠然自得，“怎么了这是，闹肚子了？”
吴叔叔再也忍不住了，也不在乎何悠然有没有在看着，一个锤子过去就把祁落砸倒在地：“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啊，”祁落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明明是他自己能力不够，不过是收顺一个小小的数斯都能被伤到，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是那个伤口。我猛的回想起来，那次哥哥去收顺数斯，在肩胛骨上划的那个伤口，有明显的中毒迹象，但是很快就好了，没有其他异常，吴叔叔也没查出来什么，居然是那个时候的事。
吴叔叔大步流星的跨过去，一把揪起祁落的领子：“到底是什么。”
“二哥，你这么聪明你会不知道吗？”祁落狞笑着，“当年向南用在我母亲身上的，如今他儿子也该尝尝是什么滋味！”
我几乎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是殒半符咒。当年爸爸剔除了这种符咒里所有阻碍感知的部分，既能削掉一半灵力，又能让使用的人感到极端痛苦。哥哥硬撑着坐在沙发上，我不敢想象他现在会有多痛苦。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当年大哥是故意要害你母亲的吗？要不是他那样做还有多少人会死你不知道吗？他杀了人他自己也不好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一点道德感都没有吗？”吴叔叔几乎是在怒吼。
祁落被吴叔叔一锤子打得吐了点血，但吴叔叔碍着我的安危和何悠然的感受，应该没下重手，此刻祁落把嘴里的血咳出来，完全没把吴叔叔的怒吼放在眼里：“二哥，有点激动啊，怎么不想想那丫头的安危？她要是死了，你对得住你的大哥吗？”
祁落这话说的我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人质。我一边小心提防着脖子上的刀，一边也忍不住在心里骂，祁落这种真的是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的典型。
我看不见吴叔叔的表情，但估计也是能吃人的那种：“祁落，你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直忍着，但是你今天让孩子做这种事，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你有考虑过他吗？你不觉得现在最难受的人就是他吗？”
何悠然站在我身后，依旧拿着刀威胁我，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场面僵持着，而且我也很清楚再这么僵持下去对我们不利，哥哥急需治疗，我也不能做吴叔叔被人威胁的把柄，有什么方法能打破僵局的，最好是能扭转现在的局势。我试图忘记挟持我的人是我的爱人，尽可能的去理智的想破局之法，我的手离脐钉很近，但是何悠然不会不防范这个他已经知道的武器，至于灵力，我的灵力的确在他的冉遗鱼灵力之上，可如果他用睚眦的灵力，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的大脑正飞速旋转着，耳畔突然响起一个轻轻的女声，叫的是我的名字：“晚晚。”
那个声音非常陌生，我之前从未听过，而且离我很近，几乎就在我耳边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叫了我一声，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头，何悠然的刀子原本紧贴我的脖子，但看到我转头，他赶紧把刀拿的远了些，肌肉紧绷着，做出要反击的姿势。
我并不想攻击他，只是想确定他身后有没有人，得到否定的答案以后，我一脸疑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他看起来比我更迷茫，但还是说，“没有啊。”
我又把头转回去，何悠然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刀贴回我的脖子上。我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声音，看看她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但我没等到下一声，只等到何悠然在我身后吃痛的嘶声，原本压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刀消失了，我转头看去，何悠然捂着手腕，那里很明显有一处红肿，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我先把腰刀抽出来防备着，可打量四周，哥哥还在沙发上痛苦的喘气，吴叔叔和祁落隔着老远还在吵架，更何况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攻击何悠然，到底是谁解了我的局？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温柔且坚定，在我的耳畔叫着我的名字：“晚晚，”
我一愣，下意识的转头，可身后依旧没人，但我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那个女声又说话了：“不要抗拒我。”
我还没明白她的意思，下一秒，我的手突然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变出了自己的弓箭，搭弓射箭，直指吴叔叔和祁落的方向，我吓了一跳，赶忙喊了一声：“吴言！”
吴叔叔听到声音回了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吴叔叔听到了我的话及时避开了，我的三支箭只差一点就要射中祁落了，但何悠然的长枪从我身后旋转着掷出，打飞了所有的箭。
形势一下子变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吴叔叔看起来最震惊，声音颤抖着：“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我刚刚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可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自己说的，连声音都不是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事实上我的身体好像被别人控制了，也说不了什么，我就看到我的弓箭又变回了手镯戴在手上，下一秒，我的指缝间流出白色的灵力，和何悠然的一模一样。灵力越来越多，在房间里聚集着，最终出现在我身旁的，是一只通体黑紫，双目血红的灵献，他的四爪与豺狼并无二致，双角向后紧贴着背部，在黑色的毛发中张牙舞爪。
我看过许多有关睚眦的图片，不可能不认识，吴叔叔和祁落的反应更证实了我的想法，祁落捂着胸口，睁大双眼呆立在原地，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吴叔叔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都带了哽咽：“……云胭？”
这只睚眦，是属于沈阿姨的那只。我不知道他是哪来的，但是我几乎立刻就明白了，那个叫我名字、让我不要抗拒她的声音是沈阿姨的，现在在我的手上流动的灵力也是她的。可是她到底在哪？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能略微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我看不到她，是她不想……还是不能出面？
我还没想清楚这件事，站在我身边的睚眦呼的一声就冲向了祁落，鬓毛飞舞，獠牙直冲祁落的脖颈。可很快另一只睚眦也出现了，他的速度很明显要更快，在沈阿姨的睚眦碰到祁落之前，就一下子把他顶飞了出去。
吴叔叔和祁落都还在愣着，何悠然的指尖泛出黑色的灵力，让他自己的睚眦挡在我和祁落之间。那个黑色和他太不相符了，我还是习惯那个像白云一样纯洁的灵力。
吴叔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站在两只睚眦中间，伸手做出拉架的姿势：“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吴叔叔的眼睛还是红的，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管面前有再大的冲突，他再想和祁落算总账，都不及沈阿姨出现的一瞬间要紧。更何况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打起来。
睚眦刚才虽然没有碰到祁落，但祁落被吴叔叔打伤了，睚眦的去势又凌厉，他还是被掀翻在地。我看着何悠然把祁落扶起来，又捡起自己的长枪，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看过我。
“云胭……云胭在这吗？”吴叔叔的声音发抖，像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往我站的方向看去，“小晚，你有没有看见云胭？”
我摇摇头，无奈的笑，就算我看见了，也根本不记得沈阿姨长什么样子啊。
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小小的动静，是哥哥的方向。我下意识的看过去，他又吐了一大口血，却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何悠然和祁落的方向发了一股攻击的灵力，深蓝色的灵力里夹杂着血红，但哥哥状态很差，那股灵力被何悠然挡住了，他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哥哥，又转头看了看我身旁的睚眦，表情只有一瞬间的纠结，就打了个响指，一股黑色的灵力绕过吴叔叔，又快又准的打中了我。
我压根就没想到他真的会攻击我，也没想到他的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只来得及用弓挡了一下，但还是被甩了出去，我的后背打中了办公室的落地窗，玻璃碎成一地，我也直接从六楼摔了下去。我原本想召出南风，但沈阿姨的睚眦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在半空中就把我接住了。我趴在睚眦的背上干呕，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已经飞出了总督所的范围，落在后门一处很偏僻的地方。
我快速的摸了摸被何悠然打中的位置，应该没有骨折或者内出血，只是因为多少有些冲击力，我才会干呕、咳嗽。下一秒软糖驮着已经昏过去的哥哥俯冲到我身边，软糖几乎是重重的砸在地上的，她受哥哥的状态影响很严重，嘴角也在流血，下一秒就消失了，变成纹身回到了哥哥体内。
吴叔叔终于出现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手指颤抖着，但动作也很利落，把传送符咒贴在我和哥哥身上，现在我们出了总督所的范围，终于可以用吴叔叔的符咒回去了。
只是……我还是不死心的转头看向祁落办公室的方向，那里已经离得很远了，大概只有我的视力才看得清楚，我看到何悠然用他的长枪使劲的扎了几下在他面前的一个防护罩，应该是吴叔叔留下拖住他行动的。祁落在他身后昏迷着，胳膊的角度一看就是骨折了，估计是吴叔叔打的。何悠然扎了几下防护罩却没能打破，黑眼睛焦虑的往下看，试图找到我们。
就在那一瞬间，我和他的目光对视了，他能看到我，但应该看不清我，我却能清楚的看到他松了口气。此时吴叔叔的符咒生效了，我被拉进了传送阵里，那双黑眼睛，那个我最熟悉的人，我原本以为带他来总督所，他会为我们带来最大的胜算，可他还是选择站在了我对面。吴叔叔顾虑他的感受，没有和祁落起正面冲突，祁落让他来要挟我，就是看准了没有人舍得攻击他。我们都被命运的洪流和家族的恩怨裹挟着，一不留神，他已经站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
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会怎么选，我们又会变成什么？可已经容不得我考虑那么多了，几乎是一瞬间我回到了家里，和他有千里之隔，什么也看不到，也什么都看不清了。
哥哥在我旁边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我猛地回过神来，和吴叔叔一起把他抬到床上。哥哥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我扑过去按了按他的脖子，还好，还有脉搏。
吴叔叔噼里啪啦的把哥哥房间里的所有药全都拿出来，又让我去隔壁更衣室把最大的药箱拿来。我跑回来的时候，哥哥猛的咳嗽了两声醒了，看到我们在家，一下子就哭了：“我疼……”
哥哥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他那么怕疼，也不知道祁落给他下了什么毒，他在总督所忍了那么久，大概也是到极限了。我赶紧去拉住他的手：“哥哥，没事，没事了，我们回家了。”
“我全身都疼。”哥哥的脸皱成一团，四肢都在抽搐、颤抖，“吴叔叔，你快……救救我。”
“没事了孩子，没事了，”吴叔叔刚刚已经给哥哥快速的打了两针，又贴了符咒，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转头看哥哥，他已经疼晕过去了。灵力和灵士的筋骨相连，溶于血肉，就这么生生的剥掉灵力，不亚于把筋骨血管从身体里扒出来，甚至连骨头都会疼。我的心猛的抖了一下：“有什么办法吗？”
吴叔叔忙着在一堆止疼药里翻找，又拿出了绷带，用灵力加固了好几圈：“没有办法。只能等他自己熬过去了。”
“那……”我才说了一个字，哥哥又醒了，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攥着我的手紧绷着，每块肌肉都在颤抖。吴叔叔按住哥哥，用绷带把他的手脚都固定住，避免他伤到自己，又让我给他打了一针止痛，但我们都心知肚明，哥哥本来就青霉素过敏，能用的止疼针没有多少，而且就算再多的止疼针打进去，面对抽骨剥筋的痛苦，也只是杯水车薪。
哥哥在床上怒吼着，哭泣着，双腿和双手使劲的乱蹬，试图赶走哪怕是些许的疼痛，可毫无作用。他不断的疼昏又疼醒过来，最严重的一次，他吐了一大口血，撑起身子就用头往墙上撞，大概是头疼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吴叔叔眼疾手快的用手挡在哥哥和墙之间，哥哥的头狠狠的撞上去，我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想去帮忙已经来不及了。
吴叔叔的额头沁出汗珠，把扭曲变形的手放在身后，赶紧用灵力在墙上做了厚厚的一层缓冲。哥哥又晕过去了，吴叔叔用好的那只手摸了摸哥哥的头，看表情应该是没什么事，便召唤出云烟让他看着哥哥，才往手上贴了张符咒治疗。我的胳膊被哥哥抓的都是血，但此刻我们两个谁也顾不上自己了，只希望哥哥能快点熬过去。
这个夜晚比任何一个都要漫长，我也不知道哥哥昏过去又醒过来多少次，我和吴叔叔一直在旁边守着，每次他醒来的时候就按住他的手脚，不让他伤到自己，又用冰敷和退热贴，让他好歹能舒服一些。后半夜的时候打进去的那几支止疼针终于见效了，哥哥昏睡过去的时间长了些，但依旧会疼醒，我和吴叔叔想让他喝点水，又试图给他输液，可他抽搐的厉害，根本就没什么用。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哥哥又醒了，但这次他没有痛苦的哀嚎，只是缓缓地把头转过来看了看我，喘着粗气，抽搐逐渐平息下来。
“小阳？”吴叔叔一直坐在旁边，看到他不再抽搐了，赶紧在他身上摸了摸，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哥哥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吴叔叔：“吴叔……”
“我在，你没事吧？”吴叔叔握住他的手。
“我不想再疼了，”哥哥的声音委屈的打着旋儿，像个被欺负了很久的孩子，终于看见了能为自己主持公道的人。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看见吴叔叔的一瞬间就掉下眼泪，“我不要疼……”
“不会疼了，已经过去了。”吴叔叔强忍着眼泪安慰他，“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吧。”
哥哥大概还想偏头看看我，但他一宿没睡，又被生生剥走了一半灵力，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直接昏睡了过去。我和吴叔叔赶紧把绑住他手脚的绷带取下来，给他换下汗湿的衣服，打了点滴，又在他头上放了个退热贴。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都被哥哥无意识中打到或者抓破了一些地方，两个人都像刚从鸡窝里爬出来一样惨不忍睹。
“吴叔叔，这样就没事了对吧？他不会再疼了吧？”我小声的问。
“不会了，”吴叔叔擦去额头上的汗，“已经过去了，他还要再休息几天才能缓过来，但至少不会再疼了。”
我在心里已经把祁落五马分尸了几百遍了。就算不为别的，他让哥哥受了那么大的罪，我一定要让他还回来，最好是用命去还。
我环顾四周，和我们一起回来的睚眦一直安静的蹲在角落，只是我和吴叔叔刚刚一直都在看哥哥，短暂的忽略了他。我向他招招手，他慢慢的踱过来，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他会没事了，他会好好活着。”睚眦转头看了看哥哥，我又听到那个女声对我说。
“……沈阿姨？”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吴叔叔原本一直盯着哥哥看，但听到我的声音，他猛的转过头来，双眼茫然的在我周围搜索：“你在和谁说话？”
我一愣，虽然那个女声一直只有我能听到，但难道吴叔叔现在看不到睚眦吗？我又转过头去看睚眦，他的身形还在，但鬓毛和双角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和我想的一样，这根本就不是睚眦，只是灵力幻化的形状罢了，灵力并不持久，为了维持形状，只能让能看见的人越来越少，如今也差不多要慢慢消散了。
“晚晚。”那个温柔的女声又出现了，但不是睚眦说的，而更像是在我的脑海里，“晚晚，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我下意识的想点点头，可是我看着吴叔叔满心期盼的看着我，他盼了那么久才盼来沈阿姨的一点点蛛丝马迹，刚刚在总督所看到了睚眦，听到了从我嘴里发出的沈阿姨的声音，为什么沈阿姨不和他说话，偏偏只让我看到睚眦，只和我说话呢？明明他们两个才是日思夜想，百念却不得相见的人啊。
“那吴叔叔怎么办？”我对睚眦说。
脑海里那个温柔的女声很久都没有回应。下一秒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我还没来得及再问，就倒在地毯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