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打起精神,一会儿若是看到姜府的马车,就让前头的马车先过,其余人将后面那辆马车拦下。”
一男子蒙着面,目不转睛盯着官道上,说话的声音粗犷而又沙哑。
“记住了,只能劫财,不能伤了马车内的人,更不能起了别的心思。”
他言语中带着一丝警告,说话间,眼角那条长长的疤痕跟着抖动,显得十分骇人。
蹲在他身边的男子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这帮兄弟跟了你多少年了,道上的规矩还是懂的。”
他信誓旦旦的话音刚落,刀疤男立马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朱老狗,老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上次要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把叶家小姐给绑上山献给三当家的,寨子里的几个兄弟也不会被官兵抓走,掉了脑袋。”
三当家的把那姑娘给霍霍了,差点害得他们底下这帮人丢了命。
这狗东西有三当家罩着,反倒躲过一劫。
要不是寨子里的人大多被大当家带着出去办事,人手不够,他是真不想带这朱老狗一起来。
朱老狗脸色微僵,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张大胆到现在还记在心里,这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啊!
他连忙收敛了笑容,将贪婪藏匿在心间,不让张大胆看出端倪。
刀疤男子正是赌坊的张大胆,他身旁蹲着的,全是夺天寨的土匪。
鲜少有人知道,京城最热闹的赌坊,实际是‘消失已久’的夺天寨在城中的窝点。
林中静悄悄的,官道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藏匿在林子里的人捕捉到。
两辆马车顶着夕阳的余辉,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
立刻有人低声道:“老大,人来了!”
张大胆闻言从林中伸出个脑袋,细细端详一番,斩钉截铁点头,“是姜府的马车。”
“小声些,让后面的兄弟准备,一会儿等第二辆马车行驶进小路,立刻拦下。”
不多时,姜同甫乘坐的马车顺利通过小路,但姜挽云和花姨娘坐的那辆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官道上,一根又长又结实的麻绳被瞬间拉起来,马儿的马蹄被拦住,险些栽倒。
马儿受惊烦躁不安抬起两只前蹄,马车翘起两尺多高又重回地面。
马车被拦截在原地,官道两旁立刻冲出十余个手持大刀的蒙面匪徒,将马车团团围住。
另有两人冲出来,一人伸手拉下车夫,另一人扯出缰绳,控制住马匹。
距离一群人二十丈开外,苍时减缓马车的速度,歪着头往后看去,大吃一惊,“老爷,他们动手了!”
姜同甫淡淡的声音后面传来,“无碍,继续往前赶路。”
他知道,这是花姨娘买通的拦路人。
花姨娘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有她在,他完全不用担心。
更何况,尚书府的人,谁敢动?
他只需要按照计划,在驿站等着她们跟上来便是。
苍时赶着马车离开,官道上只剩下一群人围着马车。
张大胆扛着一把大刀,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慢悠悠从林中走出来,“马车里的人听着,立刻下马车,将车内的财物交出来!”
他知道,里面坐着的肯定是姜府的女眷。
张大胆见马车内毫无动静,还以为里面的人已经被吓傻了。
他指了指朱老狗,“上去瞅瞅,这姜家小姐莫不是被吓哭了吧?”
声音十分轻佻,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嘲弄。
朱老狗积极得不得了,前些日子便听说这位姜家大小姐集医术和美貌于一身,他恨不得立马冲进去一睹姜家小姐的美貌。
周围手持大刀的土匪更是肆意地调侃,“哈哈哈哈,朱老狗,她们这些小娘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你可要怜香惜玉啊。”
“对啊,小娘子娇滴滴的,你可不能像对待那些糟老爷们一样,一定要温柔些。”
被土匪拉到一旁的车夫心里一慌,车里坐着的可是姜家大小姐和花姨娘,可容不得这群匪徒放肆。
他急得跺脚,大吼一声,“大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话音刚落,十余个土匪齐齐转头看着他。
朱老狗正欲上马车的脚步微顿,指着不知死活的车夫,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大,他竟然敢这么跟你说话......”
周围的土匪也纷纷捧腹大笑,眼里满是嘲讽以及对车夫的怜悯。
这车夫有些不知死活,虽说是无意但也算是直呼老大的名讳。
要知道,老大最讨厌别人喊他大胆了。
果不其然,张大胆听闻此话,怒目立刻转向车夫,“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车夫!”
他抬起大刀,直逼车夫面庞,“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大刀一晃而过,折射出来的亮光刺痛车夫的双目,吓得他脑袋一阵浆糊,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半晌,车夫才颤抖着身子吐出几个字,“你,你们是什么人?”
他胆战心惊看着眼前的大刀,心里暗骂眼前的这群人不知死活。
张大胆见他还有胆量问自己,立刻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大刀架在车夫的脖子,在他脖颈处划破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大刀。
“夺天寨的人你都不认识,信不信老子让你变死人?”
‘夺天寨’三字一出,车夫顿时吓得像是筛糠一般,“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夺天寨的名声,京城的百姓无一不知,听说京城好多富户都被夺天寨的人劫过,他们这下是在劫难逃了。
车夫心里暗自苦笑着,只觉自己实在是倒霉。
百姓都说夺天寨易守难攻,朝廷也许多次派兵镇压,可最近京中百姓不是都说山上的土匪已经被杀光了吗?
怎么他们运气这么不好,竟然在这地界遇到了。
一旁的朱老狗贱兮兮笑着,“现在知道怕了!”
他耀武扬威道:“把兜里的银子全部掏出来,要是少了银钱,别怪我们老大送你去地下跟老祖宗团圆。”
押着车夫的土匪一脚踹在他腿弯处,“蠢货,还不赶紧把银钱掏出来,别他娘的不识抬举!”
车夫被他眼神恐吓住,双腿跪在地上,伸出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银子,哆哆嗦嗦递给土匪道:“好汉,好汉,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就是个车夫,浑身上下只有这些银子了,小的全部给你,不要杀我啊......”
朱老狗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碎银,掂了掂,心里觉得太少了,狠狠啐了一口,“才五两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