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话的自然是伤重的柳飞声。
金韵不想再争辩什么,回头对杨若离一抱拳说道:
“若离,此事与你们无关,如今陈家堡只剩陈望一人,交给我便是,你们回去复命,”又望着柳飞声等人说道:“侯爷若要怪罪,由我一力承担!”
杨若离叹了口气,又叮嘱道:“金韵,希望你不要沉迷太深,好自为之,要知道五令侯的惩罚,不是一般人能挨得过的!”
说着转身道了声:“撤!”便带着其他几人匆匆离开。
“为什么?”金韵只听潇香这句话不知如何作答,拾起方才被蔽日铠甲掀落的斗笠又戴上,许是流血过多,金韵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黑紫色的唇开始抖动,身体也开始摇晃,大斗笠下,金韵看不见潇香的容颜却能看见一颗颗的泪珠掉在地上的血泥里,此时他唯有心痛。
陈望站在山顶,望着这个偌大的陈家堡,此时已经杳无声息,悲愤欲绝,转身拾起地上的剑便向金韵刺来,欲发力之际却被一只温柔的手握住,他即刻停了下来,心中一股热流在全身散开,这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潇香的柔情,只见潇香温婉地摇摇头。
陈望甩了一下头,似乎清醒过来,道:“潇香,他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你,你不也要杀了他吗,为晓峰寨为陈家堡的人报仇!”
潇香声音依然温柔道:“陈望,难道你不明白吗,那些人为什么走了,如果金韵不阻拦,你会站在这里吗?如果金韵没有手下留情,你,能逃过今日一劫吗?”
陈望依然执拗道:“你说什么?这个恶兽,你不要被他蒙骗了!”
“陈望,相信我,金韵与他们不同。”
又低下身来拉住金韵的手,金韵抬眼望着潇香,心中一阵安慰,心道:
潇香,只为你,一切都值得。
潇香扶起金韵向远处走去,陈望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飞出手中锏怒吼一声,回音了了。
清风扫拂着水面,点点波纹荡漾开去,湖里水清彻底,看得清鱼儿在水中嬉戏,甚是悠闲,飞影拾起一块石子向水中抛去,鱼儿立刻惊散开。心里有恨却不知该恨谁。
破烂不堪的山神庙内火光微亮,一堆柴火上放着一只破瓦罐,里面煮着什么东西不断地冒着白气,并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金韵躺在庙里的石塌上,此刻只觉累极了,但和潇香在一起心里踏实又安全,不觉双眼沉重极了,就在潇香身旁安睡了。
潇香坐在一旁抚摸着他的脸庞,心里懊悔不断:
他已经伤痕累累,为何还让他再受伤,不觉一颗泪又掉了下来,掉进金韵的眼睛里,金韵只觉泪珠滚烫,又醒来,心道:
这个女人是水做的吗?除了弹琵琶,就只会流泪,我该怎么做,才能不再让她流泪,伤心……
仍然闭着眼睛,伸出手来,紧紧抓住潇香的手,潇香吓了一跳,潇香只想抽回手,但金韵仍死死地攥着,渐渐睁开眼睛又见潇香的泪痕,道:
“每次看到你流泪,便是我最伤心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流泪……“
“你又为什么总让我伤心,那些人都该死吗?为什么杀他们?“
“对不起,潇香……”
“你到底在做什么,”
“让我歇歇行吗?”
“不要做杀手,从现在开始,都可以改变。你短剑上刻着的,是你心里想要的吗?那从现在开始丢掉无情刀,不做杀手,做个有情之人,答应我,好吗。”
“潇香,对不起,现在时机还未成熟,相信我……”想到这里将潇香轻轻拥在怀里,在心里默念:我答应你……
“呃--”只听金韵一声惨叫随即起身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会这样?”潇香见状急出一头冷汗,“金韵你怎么了?”
金韵只感腹内剧痛难忍又似火烧一般翻江倒海,“为什么?”
“嘎--”这时忽听门外一声鸦鸣,在这僻静的山谷这声鸦鸣显得格外刺耳,惊得人心碎。
“他们又来了是吗?”这时飞影慌忙跑了进来,指着金韵问道,“是你引诱他们来的对不对?”
潇香扶着金韵又安慰飞影道:“飞影先不要慌,金韵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一直昏昏欲睡怎么会留下标记?”
“也许是山涧的乌鸦乱啼,不一定就是鬼冥门的冥鸦。”
又望着金韵的眼睛,金韵忍着灼痛冷汗打湿了衣襟,紧紧地揪着衣襟,潇香急了问道: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方才服下的药有问题,可是我的药不会有错。”
而金韵此刻顾及不了那么多,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睁开眼睛说道:“你们快走,五令侯,来了。”
“怎么会这样?”潇香还思索着自己用的每一样药物,到底哪里出了错。
而飞影已经感觉到死亡的危机,迫不及待地想逃出这个充满恐惧的地方,于是疯狂地拉着潇香:
“我们走吧,潇香,不要管他了,他给我们带来的灾难已经很多了。”
潇香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飞影,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潇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这个冷血的怪物,他会杀了你的。”
“飞影,你,是你动了药?”
“是!”飞影见潇香如此只好说了出来,”我在你煎好的药里放了失魂草,他活不了多久了!”
潇香怒道:“飞影,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歹毒?”
“我歹毒?他呢,他杀了多少人,潇香你怎么了,为什么如此袒护这个恶兽?”
“呵呵呵……一个都别想逃!”这突来的声音悠远空旷,恐怖至极。
伴随着说话声门外突然刮进一阵怪风,忽地将她二人吹倒在地,二人本就柔弱女子这股厉风实在强悍,厉风过后只见门外闪现一人影,此人铁面罩遮着双眼,眼睛里闪着惧人的血光杀气。
尽管时隔多年潇香依然记得这双眼睛,就是这人,是这人屠杀靖北王府,除了潇香她被护卫南宫珉带走,靖王一家再也没有人出来。
潇香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眼睛始终未离开这个人,只见潇香从未有过的怒气:“是你!当年是你屠杀我靖北王府?”
那人邪恶的眼神打量着潇香又阴森的语气说道:“流香郡主?”
绕到她身后来,又看了看忍着痛苦的金韵道:“这个就是你那个娇弱欲滴,只会弹琵琶的女人?”
金韵忍着痛苦,不知他在说什么,又听五令侯尚歧说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不惜杀光所有与她相关的人,无情刀,哦,不金韵啊,原来他就在你身边啊!哈,哈!”
听着这两声怪笑金韵睁开眼睛,字字清晰地道:“任何人,不准动,这个女人。”
“说什么?”只见五令侯狠狠地揪住金韵的衣襟,依然冷静的问道:“敢再说一遍?”
金韵咬紧牙关忍住一股疼痛,颤抖着声音道:“任何人不准动这个女人,包括你,五令侯。”
说罢只见五令侯周身充斥着奇异的光芒,跟上来的杨若离知道他会要了金韵的性命,忙上前单膝跪在地上,道:“主人!万万不可!”
怎料尚歧非但没有住手,手下一松,金韵身体向下一滑,尚歧果断扣住他的咽喉,重重地捏了下去,金韵瞬间口吐鲜血,杨若离惊叫一声道:
“主人!他以一人之力赶走妄图山的怪兽,救了我们几人,如果五刹没了他,不会这么所向无敌!主人三思。”
尚歧听了杨若离的话回头看了一眼他,也觉他说的有理,便松开了手,金韵才努力地喘着气,怎料杨若离忙甩出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道:“金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金韵看了看他,又听他说道:“我们帮主人一起完成他的宏图大业,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金韵也想知道他们的宏图大业是什么,便没有做声,但见五令侯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便奔潇香而去,金韵顿时慌了神。
“呀--”只听五令侯尚歧他粗暴地吐出一口气,一爪扣住潇香的咽喉轻松地将潇香提了来,“呀--”只听他呀的一声便要使劲捏下去,但见金韵忽地站了起来,喝道:
“你要的,不只是她!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五令侯笑着说道:“呵呵,你?”
金韵再一次重复道:“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这是筹码!”
“呵,拿心上人的命做筹码?”
金韵依然怒目而视。
“带上金韵,走!”
五令侯说着一甩手,扔下了潇香,潇香含着泪看着金韵,金韵也看着她的眼睛道了声:“潇香,相信我……”
潇香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读懂了什么,门外踢踢踏踏走近三个头顶斗笠之人,架着金韵出了山神庙。
门外卷着鸦声一片,山神庙内又响起悠悠的琵琶音,依然是那首生死谱。
潇香皱着眉头,似乎一旁的陈望飞影都能听得见她心里的声声哀叹:
金韵,要活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