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死到临头，尔等还能演绎，多少不离不弃？”
狱的情绪，已经不是单纯杀掉眼前众人，所能缓解的了。
那猩红色的部分，让他愈发失去理智。
在将所有人灭掉之前，他要先将所谓人类的情感，当着他们的面，摔得粉碎。
“兄弟？”
魔雾瞬间凝为人形，孔令二人抬头望去，这一次，那猩红血影就在他们身旁。
无尽的窒息感涌来，几乎将二人完全淹没。
看着眼前狰狞面孔，恐惧宛如浪潮从高空拍下，让两人一时间，甚至失去思考能力。
这是，生命层次的碾压。
远处，少年在狱出现瞬间便反应过来，手中赤曦骤然亮起，朝后者杀来。
察觉到后方的动静，狱猩红面孔扭曲，露出不屑微笑。
他单手虚握，周身魔雾盘旋而起，降临信的四周，围成魔障，将其困了起来。
屏障魔雾弥漫，将其中的场景完全阻隔。
信被困在里面，再也没了讯息。
至此，两大主力一个耗尽力量，另一个被魔障所困，不知生死。
剩余众人内心忐忑，名为绝望的情绪在每个人心底漫延。
“现在，跳出来的人都已经被本尊解决，尔等……”
话未说完，一柄钢刀斩在他腰间，魔雾震荡，将刀刃崩得断裂。
这是，属于孔令的回应。
宛如导火索，所有人全部发起攻击，武器挥舞之间，兵阵再次启动。
周围仿佛传来怒喝，众人头顶恍若有虚影波动。
力量不断汇聚在孔令这一角，断刃合百人之力，亮无尽锋芒，捅向狱喉间。
然而孔令右手依然前进，但断刃却不堪重负，从前端开始不断碎裂解体。
那里，似乎有一道透明的屏障。
魔雾涌动，狱眼神彻底冰冷下来，彻骨寒意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他不懂为何到这时候，眼前蝼蚁们还要反抗。
这让他回想起千年前的大战，那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本尊就不信，你们还能如何，顽强下去！”
怒意被全部点燃，猩红火焰瞬间高涨，魔气化作浓雾，瞬间扩散出去，将所有人全部笼罩。
前方，狱抬掌下压，魔雾中压力剧增，士兵们双眼暴突，额头血管狰狞鼓动，似乎随时会炸开。
无尽痛苦让他们腮帮扯动，用尽力气想将嘴巴张开，嘶吼出声，然而头顶和周身压力依旧不断增加，宛如身处一只不断用力紧握的大手中一般。
“住手！”回头看着这一切，看着一直跟随自己的士兵如此痛苦不堪，李学武目眦欲裂，朝狱怒吼出声。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着这一切吧。”
后者只是冷眼注视，不加理会。
很快，所有士兵的腰腹宛如被巨力挤压一般，深深凹陷进去，无数红到发黑的血液从嘴角挤出，连成一线，穿过魔雾的缝隙，在天空中汇聚。
令人作呕的声音接连响起，那是眼球脱离头颅，所发出的声响。
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从腿部开始，所有士兵的身体被向地面压碎。
他们甚至无法惨叫，只能从嗓子里，传出呻吟。
满地都是无数的血肉，分不清是出自哪种器官，开始随着血液，向天空汇聚，很快便形成一片红得发黑的血海。
里面有残肢断臂，有断骨残渣，有内脏碎片。
无数惨死士兵的血肉，汇聚成海洋，在头顶上旋转，下方是无尽的猩红魔雾，不断涌动。
这是，地狱般的场景。
半空，羿背对着众人的面孔，金色液体从眼眶滑落。
神，哭了。
但他依然在和头顶的深渊巨眼对峙，没有丝毫的动作。
“扑通！”
李学武和孔令孔佥，跪在地面。
身为军中之人，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士兵，就这样，被狱残忍灭杀，甚至他们的血肉，还在天空高悬。
附近，三位家主面色惨白，他们直感到心理上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而腹中翻滚不已。
这种血腥而恐怖至极的场景，几人一辈子都没见过。
远处，李渊拖着虚弱身躯，挣扎起身，却又栽倒在地。
鲜血顺着下巴向下滑落，他抬起头，那张脸上竟七窍流血。
目光呆滞，蕴含着无尽的痛苦。
此行，他们早就不惧死亡，但当有人，被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在自己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何种情绪。
“为何，不将我等，一起碾死？”
他张开嘴，透出嘶哑的询问。
狱面上终于露出笑容，他特意将几人留下，便是要用数百人的惨死，来激起他们内心的绝望，和痛苦。
这时候，若再给予生的希望，这些蝼蚁，会作何反应呢？
“桀桀……”
他伸出魔爪，勾住孔令的衣领，将其撑在半空，又伸出另外一爪，将其身后的孔佥，也提在半空。
“你们……是兄弟啊。”
猩红薄雾下，是狱狰狞至极的笑容。
“本尊很仁慈，能让二位之中的一人，享有活下来的权利，剩下的那个，很不幸，将会跟那些人一个下场，”将二人放下，狱指了指天上的血海，缓缓开口，语气充满戏谑，“现在，本尊将抉择，交由二位自行商讨。”
这番话，是二人从未想到的。
眼前的魔族，要给他们之中的一人，一条生路。
“二位可得尽快，时间，可不多。”狱的表情，变得饶有兴趣起来。
事到如今，两人会如何，来处理这一个“生”的名额呢？
在他的想象之中，二人也许会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为了争夺活下去的资格，手足相残。
他不相信，经历那般的绝望，二人会不珍惜活下来的机会。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
“请让我大哥，活下去吧。”孔佥开口了，毫不迟疑。
“孔佥！”孔令冷声高喝，“有你这种兄弟，让哥真失望！”
“你当真，信了他的鬼话？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
“你当真以为，哥怕死吗？！”孔令怒视着孔佥，对其所说的话，感到十分失望。
“老弟，咱爸妈过世后，从小大哥也没教过你多少好的。”
“总是带着你去偷、去抢。”
“碰到硬茬，就带着你逃跑。”
“因为这些，曾经让你被同龄人排挤。”
［“孔佥，你哥是个小偷，是个窝囊废！”］
［“有多远滚多远，我们不和你玩！”］
小时候的经历，依然历历在目。
孔令双手拍在孔佥肩膀，道：“老弟，今天，你要知道，你的大哥，不窝囊！”
“大哥，要成为你的骄傲！”
“到时候，没有人敢羞辱你！”
回想起往事，孔佥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便从脸颊滑落：
“大哥，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
闻言，孔令再也抑制不住，眼前一瞬间模糊了。
“我相信信大人，不会这么快就失败，他还会出来，你且等着，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他低下头，用力将眼泪挤掉，拍在孔佥肩膀上的手掌猛然用力，化作手刀砍在其脖颈，之后将后者向身后推去。
孔佥双眼翻白，栽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他伸手，指着面前血影，道：“你刚才说的话，当真？”
“本尊还不至于骗两个蝼蚁。”狱冷哼一声，目光中猩红骤然加深，道：“你当真就，不怕死？”
闻言，孔令脸上挂起冷笑，张口吐出一口血痰，却在空中被直接蒸发。
身前，狱猩红双眼中闪过厉色，紧接着孔令整个身体便当场炸开。
魔雾化作庞大气流，将横飞的血肉送入空中血海。
“狗杂种！你杀了我哥！”
正准备转移目标，闻言狱突然愣住，面前，孔佥站起身来，目光血红，死死盯着他。
“好不容易活下来，就别再找死了。”对眼前这个蝼蚁，他甚至没有出手的欲望。
然而怒吼声突然响起，孔佥提着刀，朝着他砍来。
狱脸色猛地阴沉，接着魔雾化作丝线，瞬间掠过眼前之人的脖间。
孔佥的视野中，场景突然开始不断移动旋转，他很快看到了数不尽的血红。
那漫天血海中，仿佛有一人，在看着他。
“哥，孔佥脑子不灵光，不懂什么白白送死，只知道，什么是，同生共死。”
血海中，又添了一人。
原地，狱面色狰狞。
“好一个，兄弟情深。”
为何，人类总是这样，弱小，而又顽固呢？
他眼中猩红翻滚，满是阴鹫之色。
长枪在空中掠过，划起凛凛寒光，宛如一道闪电，朝狱扎来。
后方，李学武起身，随手捡起地上的长剑，便向前方的猩红魔影冲去。
面上，血和泪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先来后到。
也许，他也流出了血泪。
枪尖命中的地方，荡起一片猩红魔雾，长枪从中穿过，没入在狱身侧地面。
后者扭头望去，刚才还跪在地上悲痛不已的男子，此时手中握着武器，向自己杀来。
抬起手臂，长剑和魔爪碰撞，连一丝杂音都没有发出，便如豆腐般断成数截。
接着，魔爪混杂着魔气，从男子胸前穿透。
李学武想呼吸，肺部鼓胀，却只有血液汩汩流出，向天上的血海汇聚。
魔爪上猩红爆发，将其身体卷成碎肉，在魔气的席卷下，飞向天空。
“一个个的，为何，都不怕死啊？！”
狱的心情，不爽到了极点，这些人自相残杀也好，卑微求饶也罢。
他只想，看着这些人，从内心上，向他认输啊！